圣诞节之后,又是几天没见牧亚希。那天中午正趴在课桌上睡觉,突然听得一阵骚动,有人说:校医牧亚希和生物老师牧叶希再甜点屋打起来了。
我猛然惊醒,跑去甜点屋,看到牧叶希狼狈地躺在地上,一边镜片碎得四分五裂,而亚希则骑在他的身上,一手还抓着他的衣领。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原谅伤害她的人!”
我在他柔煦的目中第一次见到这般清冽的怒火。
他们是为了我而打架么?我一震,跑过去抓住亚希的拳头,“是为了我而打架么?牧亚希?”
“诺言……”
他不及辩驳的眼神告诉我:是的。我将他从牧叶希的身上拉开,说:“我的事不需要你管。”然后向躺在地上的牧叶希伸出手,说:“我想跟你谈一下。”
他搭上我的手,起身,却从餐桌上拿了一张纸巾替亚希擦去脸上的污垢,轻轻拥住他,说:“诺言的事我会做个交代,她不需要你的保护,但是你如若再不乖乖地爱惜自己,我怕马上就见不到我心爱的弟弟了。”
我只是单纯为这个拥抱而心起小小的波痕,有人说牧叶希丝毫未曾还手。
他整了整衣服,对我说:“去校外的咖啡厅吧。”
“随便。”
到了咖啡厅,他许久专注地搅拌着咖啡,任咖啡的热气将他破碎的镜片熏成一片散不尽的白雾,他摘下眼镜,丢到一边,眼镜隐隐有了些许疲惫的血丝。
“最近的事我感到抱歉,若有什么你觉得可以作为补偿的事要求我做,我都会答应。”
“补偿?事情还没严重到需要靠补偿来圆满的地步……况且这对于我根本就无关痛痒。”我将视线移到窗外,大抵真有些心虚,“叫你出来只是为了谈谈我母亲的事……”
“好吧,作为她的女儿你有权了解。”
我失笑,说:“你不知道我在我的母亲面前根本没什么权利可言……我只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无聊地打探客观的事实,当然你有选择避而不答的权利。”
“你说。”
“你是真的爱她么?爱一个比你大十多岁的女人?”
“是的,这不需要质疑。”
简约却坚定,我暂且信他。
“那么你打算怎么安顿她?让她明着里跟你父亲同床共枕,私下再与你谈情说爱?你们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轻呷了口咖啡,摘了眼镜的双眼也被热气熏上一片水雾,“……只有这样我和她才能在一起,不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在我们相爱一年后我的父亲也向她求婚了,并且密切地查探着我与她的一切……他就像是无所不知的‘神’一样,作为他孩子的我和亚希甚至连喘息的自由都没有,我们没办法反抗他……”他放下咖啡杯,用纸巾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说:“说多了……我不打算将我的私事告诉你,总之请你相信我爱你母亲的心是真实的。”
“我相信你……如若伤害她我会杀了你,她再也经不起伤害了。”我知道我的眼中带着这些大人看似可笑的威胁的意味。
“还有……对于我的事,你那时那般的故作殷勤和不拒绝你父亲的牵桥搭线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制造假象,避开他的耳目。”
他竟理所当然地将我当成了他高贵“爱情”的牺牲品,可我竟对他滋生不了深巨的恨意,只是如遭受了父亲无理惩罚的孩子般感到委屈并且万念俱灰,我将咖啡泼到他脸上,转身离去。
眼角冰凉的,大概是咖啡的热气凝结成了霜。
我愿意相信我对他的“感情”只是一种极端的恋父情节,即使不是,也将自我催眠直至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