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从医院里醒过来的,醒来时看到蔓姐就坐在旁边,轻轻地撩拨着我的额发。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她,于是孩子似的侧过身,用被褥蒙上头。
“诺言,对不起……昨天我和叶希……”
“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请相信……我只是感到吃惊,我的母亲到了这个年纪还在追求着年轻人的刺激游戏,一个刚入门的继母和他的儿子,多和谐的新家庭关系啊。”
“诺言,我知道这让你蒙羞。”
“不,这恰好是你的女儿唯一成功传承于你的优良品格——颜面这玩意儿对于我而言从来都是狗屁不如。”
“诺言……”她试图来掀我的被子,我低吼了一声:“别碰我!”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爱叶希,是为了他我才嫁给他爸爸的……为了不再偷偷摸摸地见他,我们彼此相爱着,我知道你对他也有好感……”
她还在我面前一个劲地炫耀着他们不屑表露的隐忍而崇高的爱情,我的母亲,她竟是那样一个自私的女人。
“够了,我累了,想休息。”
“……好吧。你好好休息。”
“等等。”我起身喊住她,“你看到牧亚希了么?”
“亚希?……他在家里,他爸爸照顾着,已经没大碍了……以后离他也远一些,不然你一定会受伤的,不,是离所有牧政廉身边的人都远一些,尤其是亚希。”
听她这话我忽然又记起在电梯中时那男人仇愤的眼神,浑身打了个冷颤。我一直觉得亚希必定是有许多不得告人的故事的,而那些故事兴许就沉潜在他一次次的欢颜与愁容拙劣而仓促的转渡之间,还未等人探究,便又匆忙地变换了另一番姿容。
从医院出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看到艾雅抱腿在客厅里睡着了。我拿了条毯子披到她的身上,她一下就被惊醒了。
“诺言你回来了?”她从地上猛地蹿起,带着嗔怪的语气质问我,“你昨晚去哪儿了?!我打你电话都打不通,担心死了……为什么脸上有伤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已经过去了……我洗澡。”
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想清净,我没有向人述说悲伤的习惯,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一样。
“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什么事都是我一个人在说……有时候我真怀疑诺言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艾雅的神色有些受伤。
她这句话另我原本就恶劣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原来她对于我的信任只依托在我浅薄的言辞和剥露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