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枭悠然一笑,抬眼望着那座大殿,道:“这座大殿巍峨堂皇,甚有气势,慕容尊者当初为两位前辈选定在此处修行,用心颇为良苦。在下欲进大殿瞻观一番,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楚子湘淡然道:“小兄弟要搜查老夫二人的住处,尽管自便。老夫还有一卷经书未曾背熟,就不予奉陪了。”杜好陵咕咕两声,又喝了两口酒,醉眼朦胧地道:“老酒鬼左右无事,就随着你这个神宫里的新贵走一走。”
楚子湘犹如大鸟一般又飞回巨石之上,趺坐不语,默念经书。寒枭道了一声打扰了,便向大殿里走去,杜好陵步履踉跄地尾随着他,口中嘻嘻哈哈,好像是遇到了同道中人,可以痛饮个昏天黑地。寒枭走进大殿,只见大殿正殿迎面立着三具雕塑,正中一个长衣当风,潇洒不羁,赫然正是慕容天骄,左手的雕塑清瘦飘逸,一手执剑,一手执卷,正是杜好陵,右手的雕塑身形恍然飘动,双拳微开,却是楚子湘。
寒枭观瞧着三具雕塑,良久才开口道:“当日前辈们风采卓异,雄姿英发,真个是让人不胜向往之。”杜好陵眯着眼睛,歪脸瞧着那三具雕塑,吃吃道:“往事如风,早已经是一缕浮烟了。遥想当年,慕容清狂,好陵俊雅,子湘恢廓,于今只留下一声唏嘘罢了。”
寒枭随着杜好陵在大殿里转了一圈,走马观花一般,焉能有所得,待二人走出大殿时,楚子湘犹自在默诵经文。寒枭瞧了瞧楚子湘,道:“却不知楚前辈念的是什么经?”说话间身形一纵,飞到巨石上,伸手一拍楚子湘的肩头,楚子湘巍然不动,连眼皮都未动一下。寒枭的手掌在离楚子湘的肩头一指处收住,道了一声得罪了,翻身掠下巨石。
楚子湘睁开了眼睛,冷冷道:“小兄弟欲试探一下老夫的内力,是么?委实对不住了,老夫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催发过内功了。”寒枭笑了笑,道:“楚前辈静如岱岳,气定神闲,巍巍峨峨,让在下叹为观止。”口中虽然如此说着,一只手掌骤然推出,竟将那方巨石一掌摧碎,石屑纷飞,楚子湘原本坐定,此时节猝不及防,长身而起,就在一刹之间,寒枭身影已然掠起,蓬蓬蓬三掌怒出,拍向楚子湘,楚子湘因事发突然,未及细想,便出掌相迎,三掌对过之后,寒枭翻身落地,楚子湘悠然飘飞到大殿之内。
杜好陵睨着寒枭,问道:“这三掌,你试出了什么?”寒枭道:“在下试出了楚前辈的内功深湛,远在那个蒙面人之上。当时那个蒙面人为了将在下逼退自己尽快逃脱,必然会尽全力施为,是以,在下以为楚前辈绝不是那个蒙面人。”杜好陵熙然一笑,道:“你可要用同样的法子试试老酒鬼?”
寒枭淡然笑道:“这法子用过一次则可,第二次就不灵了。而且在下知道杜前辈无论在下怎么试,也不会着道。”杜好陵问道:“你如此认为,却是为何?”寒枭轻轻一笑,道:“因为杜前辈乃是文雅之士,心思缜密,岂会如恢廓的楚前辈那样轻易被在下所骗?”
杜好陵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认为老酒鬼便是那个蒙面人,对么?”寒枭笑道:“此事岂可轻易遽下定论?在下委实不能妄自猜度。不过,只少在下知道楚前辈不是那个蒙面人。”
杜好陵居然又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酒,啧啧两声,道:“此间美酒甚丰,老酒鬼嗜酒如命,平生意愿已足,又夫复何求?”寒枭瞧着杜好陵,道:“口腹之事,本是细行。不过,风起青萍之末,以小可以窥大,此间的道理,甚是难说清楚。”
说话间,寒枭已经悠悠远去,只留下一声飘渺的唏嘘。杜好陵捧着酒坛,又喝起酒来,似乎没曾留意寒枭所说的话。楚子湘立在大殿门口,望着渐渐远去的寒枭,沉声道:“这个小兄弟所为虽嫌目中无人,不过心如皎月,机变过人,大有慕容当日的风采。”
杜好陵放下酒坛,扭头看着楚子湘,幽幽道:“英才每遭天妒,慕容当日若不是过于英武过人,也不会盛年之时黯然来到此间。”楚子湘微微喟叹,道:“你我何尝不也是天妒之人?杜兄,壶中日月长,世间事还不过是一场大醉么?”
杜好陵没有接话,抱起酒坛,摇摇晃晃地向大殿里走去。
寒枭回到听雨轩,就见北维天与宁横江,詹子云正在默然相对,瞧见寒枭回来,北维天道:“寒义士,霍沧海已然接受你的约战,三日后就在藏慕峰之巅三战论输赢。”
寒枭点点头,道:“今夜在下打算静坐调息,三位前辈不必在此相陪。”宁横江正欲说什么,北维天却已然猜出寒枭的心思,颔首道:“如此也好,老夫兄弟三人也要好好歇息一下了。老夫那四妹不便到此打扰寒义士,托老夫送来了几样点心,就在你的房间,你莫要辜负了她的心意。”
寒枭浑若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沉思着向自己房间走去,蓦地却听仙使琼楼那里传来了轰隆隆之声,寒枭和北维天三人大吃一惊,急急掠出听雨轩,径自向仙使琼楼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