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东天俞爬俞高,坠龙峰山道上,浓密树阴下,光影交错而过。
凉风习习,雾霭飘飘欲散。
陈铭在张铁柱的扶持下艰难的行走着:背上的痛一丝丝游走炸裂,脚步愈发沉重,脸庞苍白如寒秋白霜,虚汗涟涟。
他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在受了重刑之后,在崎岖的山道上行走到现在,不论背部麻木的疼痛他几乎没有任何知觉。
“喂,陈铭你坚持住啊。”张铁柱停了停,看看陈铭苍白虚弱的脸庞,扶着陈铭的手紧了紧,他眼中的陈铭此刻,虚喘连连,脸色白毫无生气。
张铁柱有些担心这个平常和自己有几分熟络的人:平时他为人敦厚老实,这也导致他身边的战友们总是在他身上找把乐子。
可在他印象中,陈铭这人待他还是不错的,每次伙食他的那份总是比别人多上一些。
这道不是他张铁柱有什么在百战团中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也并非他和陈铭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至少以前他俩没有任何交集。
眼下颇为熟络是因为他的块头太大了,平常伙食的分量只能满足他七分饱,于是这个老实的家伙就找到了陈铭,请求陈铭配给自己的伙食能多上那么一些,陈铭考虑片刻就答应了。
毕竟自己身为伙食兵的训练量,那些伙食也撑死只让九分饱,正式百战团的士兵的训练量大概是他的三倍,可想而知张铁柱这八九尺的身高几乎与百战团标配的长矛还要高上几分的身高,****战车一般的体型。一天训练下来,张铁柱没有饿晕,陈铭已经颇为惊奇了!
尽管这样,他俩在百战团中也只是相逢点头而过。
但陈铭被施刑士兵拖下去的时候,张铁柱义无反顾的照顾陈铭。
知恩图报方是男儿本色,张铁柱一直这样认为。
你善意待人,别人才会回报,而在百战团中,士兵之间的关系颇为重要,几乎可以在战场上挽救你的危机。
这也是陈铭种了善因,得了善果。
“我没事。”陈铭摇摇头,嘴上如此,可实际…
若非张铁柱扶持,他绝走不下去半分。
“那你走不动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好背你。”张铁柱往峰顶望了望,云雾掩映,炽白天光打在上面,整个山顶呈现出的光晕柔白,若非此刻正是行军中,他会驻足,欣赏这个直如仙境一样的地方。
一个不论你出身,在你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拉你一把的人,这样的人不能算是你的兄弟吗?
陈铭默默点头,这份恩情他记在心中他和铁柱已经算的上是兄弟了。
可蔡文,董裕呢?他来百战团之后最早的兄弟。
想想两个人在胡骑营中受着别人的白眼委屈求存,陈铭心中不是滋味。
自个选择的路,就算后悔怎么补救?
陈铭希望以后都不要碰到这两个人。
就算碰到了。
碰到那天是兵戈相见?还是促膝长谈?
陈铭想不了太多,忍忍肩上蚀骨的疼,陈铭继续往前走。
就算不想碰到,可在这朗冥山上有魏,晋,越都像得到的坠龙。
会碰不到吗?
…
日已斜上半天上,百战团一众,转过山道弯角,才堪堪赶到坠龙峰顶,队伍驻扎下来。
但见这山顶之上云雾漫漫,百十步之内视线阻滞。
百战团阵列延伸与百十步相差无几,但队首之人无法看清队尾。身在队伍尾部的陈铭仔细盯着地面,这百十步延伸之内,地势平坦毫无起伏,可见这坠龙峰顶颇为平整,可坠龙会在这样的地方?
陈铭绝不相信!
几百年前就有的坠龙记载,为何这几百年间无人寻找?偏偏等到百战团一众人?
但他只是个小小的伙食兵,连个正式的百战团士兵都不算,撑死了算的上半个。
他这样的任务只能听从命令,命令就是他的一切。
蒋仁下达了命令搜索坠龙峰顶。他陈铭也义无反顾!
虽然半天的急行军,但对于百战团的平常的训练算不上什么。蒋仁的目的直奔山顶而来,这一路上,他没有派出任何人,做过任何搜索,就像,就像明确知道只有在这坠龙峰山顶才会有收获!
陈铭相信大哥的判断!
龙峰真如五百年年前的记载那样,坠龙只可能在这峰顶了!
当下众人以无人一小组四散搜索。
陈铭和张铁柱一起,还有另外三个不知名姓却颇为眼熟的百战团士兵。
只是这三个士兵中的两个认出陈铭来时眼神颇为怪异,另一个倒是和张铁柱颇为熟络的交谈起来。
陈铭自知他们对自己包庇逃兵的作为颇有看法,也不自讨无趣,混不理会三人自顾自的仔细端详他发现的奇怪灌木。
平常草木生长于地,拔地而起朝上疯狂的生长,直到秋季,天地肃杀,草木慢慢枯萎,可坠龙峰顶的草木,竟以一种诡异的旋转姿态生长!
这是种与众不同的诡异:灌木枝叶呈现螺旋态势生长,但仔细看去枝条螺旋的方向反复变化,但变化之中给他一种颇为舒适的观赏感。
陈铭皱紧眉头,这些灌木是否和坠龙有关呢?
“陈小兄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陈铭抬起头,那个和张铁柱交谈的士兵不知何时蹲了下来端详那株灌木。
陈铭点头把自己所发现的尽数告知那人。
“确是这样。”那人摸索着灌木枝叶。
陈铭盯着他道:“这是否和坠龙峰的传说有关?”
那人摇摇头。
“李百夫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张铁柱蹲下来。
“李百夫?新晋的李百夫?”陈铭有些诧异,他口中的李百夫正是百战团半月之前新晋的百夫长,私下传闻中,这位李百夫在百战团中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皇帝的一纸任令状,李百夫就在百战团中做到了高位。
陈铭羡慕不已。
“叫我李达就好。”李百夫笑笑,他的真名是李达,由皇帝的一纸任令状做到了百战团中的高位。随身处高位,他却颇为平和近人。
“铁柱你来看看这灌木,它的长势颇为奇快。”
张铁柱仔细的看了这株灌木半天,摇头道:“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这不是一株平平常常的灌木吗?”
李达笑笑:“陈兄弟先发现的,陈兄弟你与铁柱兄弟说说这株灌木的奇特之处。”
陈铭点头,把这灌木奇异之处对铁柱一一说明。
铁柱摸头叹道:“这到时很奇怪,平常看到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陈铭沉吟,莫非:“莫非…”
“不如到其他地方看看,这山顶看起来挺大,那些人只是转转眼就全部不见了。”李达抢道。
陈铭闻言回顾四周,除了那两个对他颇有看法的两位士兵,其他的人了无踪迹。
这山顶几乎能用空旷形容,,但雾气也浓密,即使坠龙峰高可通天,即便是大晴的天气。
这雾,就是连阳光也无法撕破!
山风乍起,云雾中忽然变得影影绰绰,陈铭颇感诡异,这浓雾之中有近乎人高的灌木?
当下暗觉不妥,陈铭正欲回头提醒众人,但见李达神色凝重的盯着浓雾,身后两名士兵手按腰间,直欲把刀而出,铁柱夸张的长大了嘴巴,最终含糊不清似乎在说些什么,但陈铭什么也听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陈铭不明白身后的众人怎会是这般神情?
只是在他犹疑间,刺鼻腥气从背后瞒天席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