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到了晌午时分,日头正是烈的时候,加之我们赶路赶的比较急,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冒,由于离开时过于匆忙,壶中水忘记加了,现在又不能为了寻找水源而耽搁了路程,只为了能在天黑前到镇上。
我不停地擦着汗,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的贴着背,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这阳光强到看不到太阳的轮廓,我觉得自己像只蝉,只是已经快被烤成了蝉干。
掰手指算来好像有五日未曾洗澡了,闻闻身上似乎已经发臭了,再看看鸿鹄,白衣依旧,不沾染半点尘渍,更可恨的是,我一身汗臭,他依旧白梅清香。
“鸿鹄,我要洗澡。”我停了脚步望着鸿鹄的背影说。
他一愣,而后四下望了望,“可是这附近似乎没有水源。”
“有!”我肯定道,看着不远处树影的斑驳处有些粼光熠熠在树叶间,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些许水流声,声音不大,可能只是小溪。
“西南方向,二百步以内。”我说。
“可是这荒郊野外不安全,不如等……”
没让他说完我就已经跑了,丢给他一个声音道:“等到找到客栈再洗澡,那我就跟沁儿房间的草药一样发霉发臭了!你就在这等我……”
鸿鹄嘴角微扬,闪出一抹无奈的味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没跑了多久,一溪清澈的潭水盈盈在眼前,从山上缓缓而至的溪流淅淅注入,惹得波光阵阵。
我当即去了鞋靴坐在大石边踩水玩,虽然在玩,眼睛却观察着四周,这四周葱木参天,棵棵枝繁叶茂,潭水一圈更是芦苇高深,清风拂来如清波般荡漾,这树林深处人迹罕至,应该不会有人来,见四下无动静之后我便宽衣解带,一跃入潭。
只是我没想到,方才踩水时的玩耍声已然引来了不速之客……
我自幼水性就好,一口气憋下去游上百米不在话下,本想顺着水潭的下水口游下去玩玩,但又怕冒失游下去不回来了,便作罢,只在这浅潭里痛快起来。
在气息即将憋到尽头的时候,我双腿奋力一蹬,从水潭一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如水帘般哗啦落下,我一仰脖子,将额前湿漉漉的头发一甩至身后,扬起的水花和着晶莹的阳光再次淋洒在头上。
“哈哈哈哈……”我实难压抑心中的兴奋大笑出来,这么久了我从未好好洗一次澡,也未这么好好玩过水,这水清澈得不可思议,从水底看水面清澈透亮,甚至能辨清潭上展翅而过的几只飞鸟,天上的云朵柔软若无,静静地飘在天空,宛若水天仙境一般让人心向神往。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潜入水里,只听得岸上风吹树婆娑的声音。
忽见一人头在我眼前一晃,由于水波粼粼,看不清楚来人是谁,从一身深青色衣服判断来人不是鸿鹄!
那人有些鬼祟着,一步三回头的朝我衣物的方向走去。
他要偷东西!我一惊,气息没拿稳,猛的一口水灌进鼻腔,呛得我在水里乱抓,七手八脚划出水面。
“咳咳,咳,小贼!咳咳,哪跑!咳咳咳。”我喊道。
那小贼估计是刚经过这,看有堆衣物摆在这,周围又没有人便起了私心,被我这么一喝,显然被吓了一跳,一把把衣服抓起来拔腿就往林子里跑。
“站住……”我想追,却发现自己身无衣物,只能干躲在水里喊,直到看不见那小贼身影。
我傻了眼,不想只是洗个澡竟糟了小贼,衣物全被偷走,这可如何是好!
忽地,我似听见有人拨弄芦苇荡发出的沙沙声,以为还有人,回头一看,却只见得两珠一抹芦苇摆动了几下,一个身影倏地飞走了。
这要么没有人,要有人还是两个。
我在水里可愁坏了,鸿鹄离我不算远,刚才那一喊他应该听得到才是,我抱着一丝侥幸看着鸿鹄的方向。
果不其然,树林里传来了“啪”的一声,紧接着有人“哎哟”了一下。
不多会,鸿鹄提着一个人的衣领子走了过来。
一看到我裸露在水外的肩头,他一霎,立刻背过身去,我把身子往水中埋了埋。
“衣物我放这了,你出来吧!”他把我的衣服放到了石头上,又往林子中走了些。
我慢慢游到岸边,一把抓起衣服便潜回了水里穿戴。
等我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他看的一阵哑然,目光立刻从我身上挪到了地面,只是地面上依旧有我裸露在外的双足,他又把头偏过一边去,我没管他,从旁边折了根树枝下来,逮着那个小贼人就是一顿猛抽!
“叫你偷我的衣服,叫你偷!”我边抽边说,没几下便抽断了树枝,我一脚踹他屁股上,小贼一个狗吃屎灰头土脸地趴在了地上,他踉跄着爬起来要回头,却被鸿鹄强拧着脖颈制止了。
“东西没丢吧?”
他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摸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那颗价值连城的大珍珠,当时褪衣的时候我就怕珍珠会不小心滑到水里,所以特地把它放到衣服最上面的,不会小贼偷衣服的时候被扔下水了吧?我一个心急想跳下水去找,一抹亮光却晃了我的眼一下,我寻光在旁边草丛一阵翻找。
“你在找什么?”鸿鹄不解地问,“丢东西了是吗?”
我冲他摆摆手,在拨开脚前一块草丛时,我的北海王珊瑚珠正躺在那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我蹭去了它身上的泥灰塞回腰带里。
“什么东西?”
我怕鸿鹄知道了笑我贪财,只是神秘一笑。
“这小贼怎么办?”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小贼跪求着,“小的只是路过,只是路过,看到这些身外物一时……一时迷了心窍,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一双父母还在……”
“闭嘴!”我说,“这次我放了你,胆敢有下次定不轻易放过!”
“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再也不敢了。”说完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我拍着浑身湿哒哒的衣服,当时我实在怕还有什么人在这附近,实在不敢在岸上穿戴,可是这衣服一时半会也干不了可怎么好!
鸿鹄掀开外衣,只听嘶啦一声,他从里衣撕下来一块布背着手递给我,“先把头发擦干吧,这林间风比较阴,长时间吹着怕会着了风寒。”
我接过的时候心里当真是一番感动的,之前知道他心思细密,却不知道能为我考虑到这样,我一点点擦着头发,鼻子前淡淡地充斥着白梅花香,头发好似也沾上了这种香味。
“唔……这布也湿了。”
于是他掀开外衣准备再撕一块衣服,我按住了他的胳膊,“不用了,一会就干了。”
他回头看看我,我亦看着他,他愣了片刻后就收回了目光。
他当时看我的眼神我一直记得,很熟悉,又很陌生,熟悉的感觉像是在看着一个很重要的人,那瞬间挽留的目光全部倾注过来,觉得浑身上下都是暖暖的,陌生的感觉就像是他眼里的那个人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