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晨和生产部的几个人做陪。郎思佳要了好酒,因为高兴,他非得要和这个胡经理好好痛饮几杯。
胡经理是北方人,也很豪爽。原来在浙江的一个外贸公司上班,后来带了客户自己出来干了,仍旧在南方开了一个贸易公司。多年的外贸经验,他有一个很好的客户群。
这次碰到郎思佳他很高兴,也很意外,非得要处理完手头的工作跟他起来看看他的工厂,叙叙旧情,重新展开合作。
早先生产部的几个人,是郎思佳从老厂带走的人才,对胡经理有模糊的印象。说话之间气氛更加融洽。因为意外的相遇又增加了新的业务合作领域,郎思佳非常振奋,胡经理也一派豪气,两个人你来我往,酒有点过了。
“萧晨,倒酒!”辞去了旁边陪侍的服务员,气氛更轻松,老郎点名让萧晨倒酒。
“好咧!”萧晨也很高兴,脸红扑扑的,挨个儿倒酒。
我从不喝酒,酒杯里倒的是茶水。
萧晨欲往里倒白酒,我伸手拦住,“我不要,我从不喝酒。”
“喝一点吧,不喝不代表不能喝,今晚高兴,特殊。”郎思佳呵呵笑着伸手拿过我的杯子,把茶水倒掉了,“来,给余厂长来点白酒,胡经理来了,破例了。”
生产部的几个人也在附和,都在看着我,我不好驳郎思佳面子,只好留下这杯酒。
其他的几个人阻止倒白酒,郎思佳板起面孔,假装生气把眼睛一瞪,“看看余厂长,我们知道她是从不喝酒的,今天为了胡经理破例了。来,每人一杯,多了不劝。”说完,自己又放下脸来,呵呵呵的笑,一看就多了,与平时不一样。
每个人都喝了酒,郎思佳示意萧晨:“丫头,给胡经理敬个酒”。
萧晨忸怩了一下,端起杯子,脸上的堆起甜的发腻的笑容,说话的声音更嗲了:“欢迎胡经理来我们厂指导工作,以后还请胡经理多多放订单给我们。”
胡经理立刻热情响应,嘴里答应着“好好”,眼睛里带着亮光盯着萧晨,举起杯子邀请郎思佳陪着,喝了一杯。萧晨笑眯眯的抿着嘴,又敬了一杯,她自己喝了一小口,胡经理却又满喝了。如此三番,胡经理脸上渐渐显出酒意。郎思佳一边抿嘴笑,生产部的人也陆续和胡经理,郎思佳碰了杯。
郎思佳醉眼朦胧的望着我:“余厂长,你给胡经理说个祝酒词吧。”
我端起盛酒的杯子,胡经理热情的眼睛里已显出不胜酒力的迷蒙。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多年之后,重新遇见胡经理,这说明一个字,缘分!祝胡经理家庭幸福!事业腾飞!希望胡经理把大订单多多的放在我们厂。”
“好好”胡经理答应着,酒进了肚子,人却溜到了桌子底下了,椅子倒了。
大家都笑了。
不能再喝了,扶起胡经理,人家还是好脾气的笑着。
到此收场了,服务员过来,胡经理醉眼朦胧,脑子却很清醒。他说:“剩下的菜打包吧,不要浪费了。”
服务员在打包。
“走,我们去唱歌?”郎思佳挽着胡经理的胳膊。提议道。
“好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胡经理豪情满怀,却脚步踉跄。
“莫让金樽空对月!”郎思佳不输豪气,可也脚底无根的晃荡。
我在一边看着他俩的醉态,压抑不住的笑了。
胡经理这次来,还真是商谈一个大订单,是一个一千多万的订单,现在那个订单在打确认样,估计二月份就会确定投产。他现在在找工厂,因为组合包装,他不想太分散,就在本地找几个工厂合作。
接下来几天郎思佳很忙,每天开车带着胡经理走访工厂,看加工能力,确定订单数量。一周之后,他送走了胡经理。
看郎思佳意气风发的高兴劲,应该是订单的事情尘埃落定了。
“余棵,我接了三百万。”设计部的人在忙碌,郎思佳走过来说。
“交期是多长时间?”
“三个月。”
“郎经理,二月份过中国的年,你要刨除这个时间,最少半个月。”
“是呀,时间是有些紧张,但是好在这个季节不是很忙的季节,可以调整。”
“老朗,说句实话,我心里不踏实,这个胡经理多年不接触了,突然下这么大的订单,你要多思考,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的,你多虑了余棵。”
“最好,订单大风险大,我们最大的订单制作过贰佰万的,这个订单增加了,需要完善改进生产调控能力。”
“嗯,这个,是得调节一下。余棵,我们得周密计划一下,我想不到的地方,你多提醒着我啊。”
“这还用说吗。”
确认样品寄走后,我们开始了周密的部署计划,一连几天我和郎思佳跟生产部的人开会,研讨,分析这个订单在执行过程中可能会遭遇的困难和阻力,早早制定出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案。
宁木一直不肯为那天在快餐店的事情向我道歉。我也坚持认为他一直的在说谎。他甚至坚定的怀疑,我在感情上早已倾向了郎思佳而背叛了他。
思路引到这儿,我觉得我跟宁木是不肯那个再和好如初。
我无法诉说清楚我和郎思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郎思佳作为我的同事和到今天的老板,我们一直好朋友,工作上的好搭档,我一直热爱我的这份工作,因为工作,我得到全厂工人们的认可和尊重。是郎思佳给了我这个舞台,我很感谢。我们厂一年三千多万的产值下来,并不是没有成就感。工作手有一些压力,几乎牺牲掉了自己全部的业余时间。但是工人们得到了实惠,我也得到了实惠,发奖金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的充实。我从工作中体会到的舒心和快乐是宁木不能给我的。在宁木酒醉之夜,我可以说从未对郎思佳涉及过儿女私情。近四十岁的人了,我们彼此非常珍视这段情谊,我不容许宁木污蔑我的人格。
我心情很落寞,借口工厂忙,回家成了痛苦的事。
萧晨在加班的时间突然晕倒了。
一个女工惊慌的跑去办公室找我,其他人七手八脚的把萧晨抱到办公室的长椅上躺着。
我跑去看她时,萧晨已经醒了,脸色蜡黄,很难看,似乎她想吐。
我伸手探试她的额头,滚烫!她发烧了。
“我找郎经理,他在哪儿?给他打电话。”可怜的萧晨,眼泪汪汪的,郎思佳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我赶紧打电话给郎思佳,刚巧他今晚不在厂里。
“郎经理很快回来送你去医院。”
萧晨闭着眼睛点头,很难受的样子。
十几分钟后朗斯佳就来了,步子快得跟风一样卷进办公室。
“怎么样?”
“在发烧。”
“送医院。”
郎思佳风一样刮出去开车,我本来想和其他两个女工一起把萧晨抬到车上。
郎思佳一把推开我们,只说了句‘去给我开门’,抱起萧晨就朝车上走去。
萧晨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脸几乎贴在郎思佳脸上,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很难受的样子。“别哭,傻孩子!”郎思佳的话语让我听来心里反上莫名的酸意。
经过医生的诊断,萧晨是高烧引起的晕眩。
她没告诉别人她在发烧。
可怜的孩子!
医生在给萧晨配药期间,萧晨抓住我的手,她的双手冰冷。
“我冷,余厂长。”
“你因为发烧才冷的。”我把病床上的薄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找护士要了一个纸杯,又去给她倒了一杯开水,让她端着赶紧喝水,顺便可以暖一下手。
挂上吊瓶之后,她睡着了,呼吸由急促转为轻缓。
郎思佳看看没事先回工厂去了,嘱咐我一个人留下来照顾她。
因为加班的劳累,我的腿脚也沉重的像木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萧晨的身世很可怜。病了的时候只有自己在忍耐。
想起宁木对我的漠视,我觉得自己很像一片风中的叶子。
一直到夜里12点多了,吊瓶才打完了。
还未等打电话,郎思佳来了。
萧晨恹恹的无力。郎思佳俯下身子,将她背了起来。
萧晨趴在的在郎思佳的背上哭了。
“你哭什么,丫头?”
郎思佳温柔的问她,他听到了她轻轻抽鼻子的啜泣声。
萧晨还是哭,不答话。
“好了,很快就好了,别哭了。”
坐到车上,萧晨倚在我肩膀上,还在不出声的流泪。
我扳过她的肩膀,抱着她,让她倚靠在我的怀里。
人在生病时候是最无助的,最渴望亲人的温暖。我暂时做了萧晨的亲人。希望带给她一些温暖。
安顿好萧晨,我也该回家了。
郎思佳开车送我。
到了我住的小区,朗斯佳却没有立即离去。
“可怜的萧晨,要打几天吊瓶,没有亲人在身边关心她。”
郎思佳默默看着我。
“最近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好。能跟我说说吗?”郎思佳并不接我的话题,他反过来注视着我,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说什么?过日子都那样,有好有坏。”我不想把心里的苦楚吐露给任何人。
“是不会因为我?”
郎思佳的话很尖锐的碰触到我的内心。
“我也说不清楚,我们真的没什么,可是我就是给他解释不清。”
我叹息一声,下了车。
郎思佳随后也出来,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