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官岫处回到红叶楼,上官淮仍是久久不能平息怒火。
当真是好极了,他培养至今的好儿子,如今竟然会回过头来反咬他一口。
“孽子!”
上官淮大手一挥,桌上的一具上好的景德镇陶瓷杯具便应声落地,碎了稀巴烂。
“大人息怒。”
松烟瑟缩着立在一旁,她本来不想开口说话的,更不想跟在上官淮身后回来,只是惧怕他的雷霆之怒,不得不跟在后边回来。
眼看着外边天气渐渐明亮,她甚至都想不知不觉中地回去天下第一楼。
“息怒,我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上官淮看了眼松烟,随后余怒未消地继续开口:“那郡主府当真这么好?能让你们一个两个都丧失志气甘愿做个平凡人?”
松烟闻言一惊,上官淮这是摆明了要将怒火往自己身上引。
“回大人,少主或许是为了别的目的,所以才留在郡主府的。”
话说的模棱两可,松烟暗自擦了一把汗,想要把话题转移开来。
“别的目的,那能有什么目的,让他不惜忤逆我都要留在郡主府?”
上官淮本不做他想,只觉得上官岫性情变化如此之快,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大半生过去了,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原本是要他回来继承红叶楼楼主的位置,谁知道,他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忤逆长辈。
真是让他失望至极。
“大人,少主如今也有二十年纪,莫不是因着男女情事不愿离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边上的护法顺着上官淮的意思往深了想,直觉也只有这样一个理由了。
“嗯?”
听护法如是说,上官淮还能接受,丢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不妨细想,少主风流倜傥,正是少年意气风发,此时正遇佳人,难免心动。”
护法胡五得到示意,连忙开口解释,接着继续编道:
“况且那妙音郡主风华绝色,才情昭昭,如今再朝夕相处,不可避免的就会郎情妾意难舍难分了,说不定日后,干柴烈火烈火烹油两人再这么一……”
“住口!”
眼见着护法说的越来越离谱,上官淮都表示听不下去了,连忙呵止。
护法见状,也只好收敛了。
“护法说的可属实?”
上官淮转头看着一边的松烟,想着她也算与姜妙音朝夕相处了,应该也知道一点事情吧。
“回……回大人,护法说的……并……”
松烟突然被点名,话吞吞吐吐说了一半,忽然觉得身边有一道骇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在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护法说的部分属实,但是,小人觉得,许是……许是意气相投,所以才成为知己之交罢了……”
松烟话说话,腿都有些软。
她是护法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为了郡主背叛护法,已是大逆不道恩将仇报,说到出卖,她到底还是不敢下手的。
“好一个知己之交,很好!”
好像是得到了验证一般,上官淮大笑一声。
他突然想起自己二十岁的年纪,少年意气风发,正巧遇上绝艳无双的茵娘,本以为茵娘已经够美了,知道溪儿的出现,他才知道,原来同一张脸,不同的气质,也可以让人美到另外一个境界!
那年的越溪一袭破衣跟在茵娘身后,虽破落不堪,但是她站在他面前说话请求收留的时候,语气却是不卑不亢,丝毫不觉得羞耻难堪,端的是一个落落大方。
茵娘领着她去后院厢房时,那袅袅聘婷的身子就这么晃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日夜难忘。
他也曾找各种理由关心她,无缘由地各种偶遇她,好像就这么远远看着不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直到有意无意间,他听到茵娘说越溪竟然有夫君。
那么美好的姑娘竟然已经许配了人家!
不可能的。
这天下除了他上官淮,怎么可能还有人配得上如此惊尘绝艳的女子!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喜怒哀乐,她的衣食住行,她的一切一切……
都应该属于他上官淮!
为了得到越溪,他曾明示暗示多次,怎料越溪并不能明了。
他只好使出卑劣的手段。
他趁着越溪午间小憩,独自翻窗而入,想要轻薄了她。
越茵有一身好舞艺,更有以一当十的好功夫。
而越溪,除了舞姿动人之外,一双巧手回春也是不容小觑的。
刚一进越溪的厢房,他便嗅到一股好闻的药香,让人闻之沁脾,昏昏欲睡。
他至今还记得那股味道,他记得,越溪身上好像与生俱来一般,时常走路生风带着那股好闻的香味。
具体的事情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触到越溪时那细腻柔软时心动的感觉,和与越溪同被而眠那种悸动的心情。
他只记得他的内心是欢愉的。
他只知道,那一场情事过后,他与越溪经历了短暂的冷战。
多亏了茵娘,带着怀孕欲走的越溪到他面前,他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成了一个责任重大的父亲。
他是兴奋并且激动的,他感谢上苍,赐给他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
是越溪与他两个人爱的结晶。
越溪嫁给他时,恰逢温氏一族灭门,宰相府众人遭此难,均逃的逃,亡的亡。
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的内心是欢喜的。
温言和那个人,只知忠心不二地为民请命,最后落得这么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下场,也真是叫人唏嘘。
这也恰恰说明了,温言和与越溪只是有缘无分。
这世间,只有他上官淮才是越溪天造地设命中注定的绝配!
只是,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许是上苍对他的惩罚。
许是上苍都嫉妒他的志得意满。
他与溪儿的缘分止步于岫儿的出生。
明明是万无一失的,明明大夫曾说过母子平安的。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让溪儿难产而死。
这让他万万不能接受,他曾遍寻世间珍奇名药,想要穷极回天之术救活溪儿。
可是努力了好多年,终究是功亏一篑毫无成效。
好不容易寻到一位世外高人,说是因缘巧合之间,会出现九眼天珠,佩戴者能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效。
这几年里,他四处打听,也仅仅知道九眼天珠乃是佛家重物,世间难有。
与左偃的交易,更像是上天可怜他多年苦求无果的恩惠。
只是他与左偃耗到现在,灭了左家寨也没能换回那九眼天珠。
如今听说九眼天珠在郡主府。
原本他可以强取豪夺使用卑劣手段抢回九眼天珠的。
可无奈,他红叶楼再厉害,也终究还要存活在未央国的国土里,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未央国郡主轻易动不得。
只是可惜了,他手下无能人能够用万全之策拿到九眼天珠。
“大人……”
“大人?”
难的看到上官淮如此丰富的神游天外,松烟与护法胡五交换了眼色,分别试着唤回上官淮的注意力。
“罢了,既是二人情投意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松烟,只嘱咐他定要与郡主好好相处。”
回过神来看到松烟与护法,上官淮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倘若岫儿真的与郡主情投意合,那么迟早就会成为一家人。
到时候,九眼天珠作为嫁妆带到红叶楼也是应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的红叶楼与皇室也有了关系,越溪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使用九眼天珠起死回生。
甚好甚好!
如此才是万全之策!
“护法,着手准备少主婚事,一定要奢华高调,我要让全未央的人都知道,红叶楼少主将要迎娶妙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