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朝阳挂上了天穹,散发着无尽的光芒。江南的弊案总算是清查完了。陈氏父子皆伏诛,王,谢两家家主斩首,家产皆充公。王迎文因为举报有功,封定州都督。苏二赐豫州别驾,遥领官饷。冷月魂虽答应为黑鹰做事,却执意不肯入东宫。纥干大哥则成为了承乾的贴身侍卫,封内率府总领事。这次的弊案查获赃银八百万两,是大唐三年财政收入的总和。该杀的都杀完了,该赏的也赏完了,我和承乾也快马加鞭的赶回了长安。
马车行驶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我卧躺在承乾怀中,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心宜,这次世家大族没有个二三十年是不可能东山再起了。父皇一定会很高兴。”承乾搂着我,轻声说道。
“是啊,父皇一直忌恨世家,这次可是出了恶气。我们这次回来也可以安心的在长安过上几年平淡的日子了。”我淡淡的说道。
“哦?心宜你不是一直追求刺激的吗,怎么现在反而变得喜静了?”承乾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捶了他一拳:“经历了这么多事,总是不愿再在刀尖上过日子了。”
“好,相信这件事后父皇定会更器重我,该是没人敢觊觎我的位置了。”承乾云淡风轻的说道,好像这事跟他毫无关系。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凡事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定多少人等你犯错呢。”
承乾拍了拍我:“好了,就知道你受了母后的嘱托,这些话我天天听,耳朵都磨出茧子了,你就让我清静会,好不?”
我背转过身,沉默不语,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这招屡试不爽,我只需静静的等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承乾就求饶道:“我的大小姐,我错了好不,一会我们还要去见父皇,母后,你这个样子不是让父皇母后骂我吗。”
我转过身,冷哼一声:“看你还敢欺负我不。”
承乾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也不再说话。
马车停了下来,该是进皇城的例行检查。那守卫看到了东宫的令牌,连看都没看车内的人,就满脸陪笑得打开了朱雀门。
进入了皇城明显冷清不少。两旁偶尔有从弘文馆出来的博士,见到东宫车架都是避的远远的。
顺着承天门街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宫城的入口承天门。我在承乾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虽说我不想步行,但这是宫中的规矩,宫城内除了皇帝以外所有人不得乘车架,这自然也包括了承乾。承乾随手将佩剑扔给一旁侍立的守卫,阔步径直走入宫城。
偌大的太极宫今日热闹非凡,小兜子带着一群宫女内侍早就在甘露殿外等候。当她看到了承乾,立刻扑了上来。(用扑这个词绝对不过分,你是没看到当时的场景。)“太子哥哥,兜子想你了,呜呜呜。”小晋阳公主冲到承乾怀里,哭诉着。
承乾无奈的看着这个小磨人精,苦笑道:“明达,哥哥不是回来了嘛,哥哥先去看父皇母后,之后就陪明达。”
小晋阳将信将疑的歪着小脑袋,拉着承乾的手:“我和哥哥一起去。”
承乾一把抱起小晋阳,走进了甘露殿。
此时,李二陛下正在和长孙皇后聊天,见承乾进来,忙招呼道:“承乾回来了啊,快来父皇身边坐。”说完让内侍搬来一个乌木圆凳,放在自己身边。
承乾放下晋阳公主,跪倒叩首:“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长孙皇后怜惜的看着承乾:“乾儿啊,快坐吧,这一路累了吧。我就说嘛,不要赶得那么急,你父皇就是不听。”
李二陛下轻咳两声:“那个,观音婢啊,我不也是急着想见承乾嘛。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人一上了年纪就特别想见孩子。承乾去江南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怎么觉得都有两年了啊。”
长孙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陛下的事,我可不管。”
承乾又和长孙皇后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余杭冷不冷啊,吃穿还适应不啊之类的生活琐事。
见时机差不多了,承乾跪倒在地:“父皇,儿臣恳请父皇饶过四弟吧。”
李二陛下顿时眉头紧锁:“提他干什么。从你的信里我已经知道了。这个畜牲竟然敢发动兵变,他几次三番想置你于死地,你还替他说话。”
承乾朗声说道:“虽说四弟一时糊涂,但并不是罪无可恕啊。”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一时糊涂?我看是处心积虑吧。上次凉州的事就是他的人干的。上次就是因为你我才把那事压了下来,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不思悔改,变本加厉。不用说了,我决定了,削去他魏王的爵位,把他贬到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李二陛下这话说得坚决,承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坐回到乌木凳上。
只是,这长孙皇后却是痛哭不止了。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二儿子和大儿子争位失败被贬,她这个当娘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李二陛下长叹一声:“无垢啊。你也不要太伤心了,青雀的事朕都安排好了。吃穿用度都按亲王规格,不会委屈他的。”
长孙皇后微微点头,“只是臣妾担心,岭南炎热,青雀那孩子自幼身子骨柔弱,怕是经不住啊。”
李二陛下无奈的看着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女人:“朕也没有办法。要是让他继续留在长安,那承乾会怎么想,朝臣会怎么想。朕也是为难啊。”
过了许久,李二陛下才又开口:“承乾啊,你皇祖父下月的寿辰可能你得去陪着了。你也知道,他是不愿见我的。总不能让他老人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寿辰啊。”
承乾心领神会的领旨谢恩,毕竟玄武门之变是大家都不愿提及的悲惨往事。
李渊这个家伙应该是贞观九年病逝的,那么这也是他最后一个寿辰了。
大唐开国皇帝最后竟郁郁而终,真是让人悲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