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罗小琪回到虎门,他是那么快乐,脸上神采飞扬。对他来说,一种全新的生活从此开始了。他看上去似乎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孩。第二天,当他在教室门口遇到刘蕾时,刘蕾感觉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明白他已和那个叫做梅丽芳的浙江女孩子好上了。这让她有点同情李明霞。她告诉他,说李明霞今天没有来上学。这个消息使罗小琪感到有些惊讶。
“她没有来上学?你怎么知道的?现在不是还没有到上课时间吗?”他说。
“刚才她打电话给伍丽了,说她病了。”
“患的是什么病,也许是她的脚昨晚又扭了,不方便来上课。”
“但愿如此,不过就怕是一种心病。”刘蕾说,望望他,然后又望望楼下的操场上,那里徐顺又在和李小明争吵着什么。
罗小琪听了一时没有作声。他知道刘蕾所说的心病是什么意思。他不由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哦,你的气色也不是太好。刘蕾,是不是昨天晚上在海边吹了海风,患了感冒了。”过了一会儿,他说。
“不知道。我的头是有点晕,也有点发烧。但愿这不是什么大病。”刘蕾说。“也许是由于这几天太疲劳了。
“这几天你还在那个花场里干活吗?”他问。
她点点头。“不过这可能与在花场里干活没有关系。在那里干活是我一天中最轻松最愉快的时刻。谢谢你的关心。”说完,她对他一笑。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上自习铃响后,他们便走进了教室。
然而刘蕾患的显然不是什么小病。那天下午,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极不舒服。放学后一回到家,就倒在长沙发上想睡觉。正在上小学的十二岁的妹妹刘芳见了问姐姐是不是病了。刘蕾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爸爸去了哪里?”她问正在看电视的妹妹。
“进货去了。”
“去了多久了?”
“有好一会儿了。”妹妹回答,眼睛没有离开电视。
这使做姐姐的感到有些生气。“有好一会儿了究竟是多久了?”
“可能快有一个小时了。”妹妹见姐姐有生气了,便翘起了嘴,露出对姐不满的神态。然而没过多久,她又显出快乐的样子,对躺在沙发上发怔的姐姐说:“昨天你说你今天要送给我一个非常好的礼物,你是不是给忘了?”
经妹妹这么一提,刘蕾这才想起,她真的是将这事给忘了。她带着些歉意对妹妹说:“对不起。不过现在还早呀。今天晚上我带你到一个非常好的店里去吃盐水鸡。”
“爸爸也去吗?”妹妹听了非常高兴地问。
“他不去。就只有我们两人。”刘蕾说。
妹妹听了有些失望。“为什么爸爸不去呢。要是他去就好了。爸爸早就说了,要在开学前给我买一架电子琴。但愿他不会像你这样健忘,我想在今天晚上提醒一下他。”
“不会的。既然他这样说了,就一定会给你买的,你用不着提醒。”刘蕾说。她感觉很困,想到床上去睡一会儿,可妹妹刘芳并没有让她走,而是对她说这说那。她说,今天,班上已有男生给她写情书了。瞧她那样子,好像她为此事很得意似的。这让刘蕾皱起了眉头。
“一个十二岁,才念六年级的女生,就有人给你写情书了。那个男生一定是一个不上进的坏男孩。对这样的男生你一定要提防哦。”姐姐警告说。
“才不呢。他是班上的副班长,又是数学课代表,是一个很棒的男生。”妹妹不同意地争辨道。
“看样子,你好像还挺欣赏他似的。”
“是呀,我是挺欣赏他的。能够得到他写的情书的女生,在我们班上真的还不多。不像你,快十九岁了,还没有男生给你写过信。一天到晚只知道死读书。瞧,你快要给眼睛都读瞎啦。”
“别说得那么难听。芳芳,在这件事上你得给我注意一点。你说的那个所谓的‘优秀”的男生我认识。他高高的个子,留着一头长发,脸长长的,不太爱说话。他的老家好像是湖北的——我不认为他真的是一个像你所说的那种优秀的男生。你注意点,别上当。”
正说着,外面一辆摩托车停在店门口。两姐妹同时往门口望去。她们知道,父亲已回来了。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身穿红色T恤衫、灰色西装短裤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并从摩托的后座上取下两包沉重的包裹。在做这一切的同时,他叫了一声芳芳,要她出去帮他拿点东西。刘芳出去了。父女俩拿进来两包东西。刘蕾起身坐在那张旧沙发上,望着他们忙碌。
“回来啦?”父亲见了她,向她打了一声招呼。
她点点头。“那些又用完了?”
“用完了。这段时间生意特别好。照这样下去,真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在虎门开一家规模最大的自行车连锁修理店了。”
“爸,你就别说了。这样的话我们听了不知有多少次了。可是你的那个规模最大的自行车连锁修理店到今天还是没有开起来。我曾对我的同学说,我的老爸就要当上老板了。可是结果我们还是窝在这个地方,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
爸爸只是笑着,并没有反驳女儿。可是妹妹却有些听不下去了。“别说了!姐,要不是因为你那高昂的学费,爸的那个自行车连锁修理店说不定早就开上啦。”
刘蕾听了嘟起了嘴。“那就别把我送到那个学校里去嘛。又不是我要求的。”
在一旁忙碌的父亲听了,停下手中的活,望了一眼显得有点不高兴的女儿,并以一种轻松快乐的口气说:“蕾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样的话你说了两次了。今后再也不许你这样说了。送你们姐妹俩读书是一个做父亲的应有的职责。对于我来说,如果不能让你们姐妹俩上一个好一点的学校,那么作为父亲,我是不称职的,我会感到很惭愧。我不想做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刘蕾听了,于是露出高兴地样子。“爸,我告诉您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