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当初要是一直留在英国不回来该有多好。”
可是她，总爱往艰难的道路上走。
因为那条道路上，有他对么？！
“所以义无反顾……”习翰望着尚肖已不知不觉走远的身影，低头自嘲。
他也是找虐，才来她身边。
迈步，追上。
背影，也是一片义无反顾。
……
尚肖带习翰到家的时候，尚恒刚把饭菜做好，望见习翰就愣了：“这是？”
“叔叔，你好，我是尚肖的同事，你叫我小翰就好。”习翰一笑。
“哦哦。”尚恒指了指桌边椅子，“坐下吃饭。”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习翰笑的更亮眼了，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望向尚肖。
尚肖心里翻着白眼，那是得意的目光么？！
吃着饭，尚肖一直抿着唇，没说多少话，倒是一桌子习翰和尚恒相见恨晚，竟然没有代沟，简直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我看你小子不错！”
午后阳台上，尚恒趁尚肖不在的时候对习翰说。
被夸了的男人格外腼腆的摸了摸鼻子，出口的话却是：“我承认我是挺优秀，应该和叔叔年轻时候很像吧！”
尚恒微怔，然后笑开了，这小子。他抚着杯沿，故意问：“你和我现在就不像了？”
“像！像！我觉得我就是你半个儿子……”习翰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勾了嘴角，其实大家都知道，像不像是其次，关键词在“优秀”两个字上。
似闲聊，浅浅开始——
“和我们家尚肖都认识了好几年了？”
“哎，是！我和她绝对是革命友谊。”
“哦，只是革命友谊？”
“……”
叔，你聪明的很不装！习翰吞咽了下口水，看向尚恒：“叔——太直接了有木有？！”
尚恒还没来得及应话，就看到习翰忽地苦笑，“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就她看不出来，迟钝也好，我也不怕叔告诉她，只要我不承认，她也就真的信了。”
听的人微微沉默，半晌后，他轻叹一声：“喜欢上我那女儿，苦了你了。”
习翰摆出一个忧桑的笑脸。
“其实你比何若水适合她。”喝了一口茶，尚恒目光悠远，“何若水的性格……不是她能治住，何若水，她驾驭不住。做父亲的，终究还是希望，女儿未来能和一个能被她治住的男人在一起一辈子。”
习翰：“叔叔，其实我特别想知道……何若水是怎么让尚肖那么对他死心塌地的。”
闻言，尚恒一笑，举了个例子：“一个有权利有实力有能力有金钱，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有格局，以及气场的女人，哦，她还有脸，和一个脸蛋略为出众但并没有达到万众瞩目，性格看起来也平平无奇的普通女人，放在你面前，你选哪个？”
习翰抚额，后者赤/裸/裸/说的就是他啊。
“我女儿当然没那么肤浅，但你要知道在不付钱她也是个人，何若水太优秀了，各个方面来看，都找不到缺儿，被这样的人爱过或者爱过这样的人，是很难再去关注别人的。”尚恒挑眉，“何况，她还和他要死要活的相爱过。”
其实以上两者都不错，如果先遇到的是后者，也就是他，也许还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变得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
出场顺序，是那么重要啊。
习翰黯淡道：“我真的没机会了吗？”
他蓦然抬头，目光如炬：“叔叔，她不一定能等会那个人，难道你要让她继续这样下去吗？”
“虽然他们离婚了……但我知道，她在等他。”尚恒望着地板，“为了她的未来，我当然不会再让她继续任性下去，在我死之前，我会给她找到一个好归宿的。”
“如果，她不肯呢？”
“她会肯的。”
“……如果，她不爱呢？”
“你敢说世界上结了婚的过了一辈子的都相爱不渝？你敢说相爱的结了婚都能过到死？！”
尚恒笑着看了一眼习翰：“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另外，男人别老把爱啊情啊挂在嘴上，不讨女孩子喜欢。”
习翰看着尚恒离开，久久失神在那番话里。
——你敢说世界上结了婚的过了一辈子的都相爱不渝？你敢说相爱的结了婚都能过到死？！
也许，他还是有机会的。
……
尚肖推开隔壁的大门。
院子里有一颗壮大的果树，树旁摇椅被风吹的发出“吱吱”声，她望了后面的小屋一眼，在摇椅上躺下。
抬头望着天，有风有叶声，却觉得耳边一片静寂，在这个空荡荡的园子里，好像忽然连心都苍老了，数分。
她深爱一个人，他此刻在繁华那头，如王，而她在这一角，如尘。她在他父母曾住过的地方流年忘返，其实只是以为这样便能靠他近一些了。
尚肖笑了笑，爱他爱到心境千帆，继续会到沧海桑田，这便是她的一生了，只是，他的一生，会是怎样的呢？
“蓝墨现在该已经到你那儿了，你知道我没有保住孩子，怪我么？”
“看到离婚协议书上没有我的签名，怪我么？”
“何若水，我怪你——你没有来找我，一怪；你没有来看我，二怪；我知你不会有任何反应，三怪；能够取代我的优秀女人数不尽，你勾勾手挑中一个，忘掉我很容易，四怪……还有好多怪，等见到你再说。”
“淡如水是你，浓如墨是你，冷如冰是你，热如火也是你。”
尚肖闭上眼，何若水一身白衬衫黑西裤，清冷的走进她的梦里。
他没有表情，什么也影响不了他：
他深沉腹黑，没有人敢触怒他：
他很久都不动怒了，所以世间之事，于他愈发只如一镜，他永远客观、公正、冰冷，如神一般，冷眼旁观，偶尔唏嘘，心却一片清宁。
在这件事出了前，她觉得她能。她能什么？她能让他笑，让他怒，让他变得活生生，让他开始变得真实。
他也会对她哭笑不得。
他会因为心疼她做噩梦，每晚抱着她入眠；会因为她哭她闹，用吻让她破涕为笑。
会在她半夜闹着吃东西的时候，亲自起床给她下厨。
会给她吹干头发，会等她睡着才走，又会让她醒来第一个看到他。
她知他淡漠，也知他对她例外。
只是，这个人，去哪儿了呢？
至少她清楚的知道，他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她身边。在这段时间，她又要……又要习惯没有他的日子。三年前心死，麻木去习惯，没有太多感情，可现在状态完全不是那样，去习惯这样的日子，真是每分每秒都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