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车在道路上不急不缓地行着。
刚刚用超凡入胜的车技甩开军区跟屁虫,凌薇儿禁不住心下得意,极其蔑视地瞥了萧文秀一眼,还不住得朝她又是吹口哨,又是做鬼脸。
漂亮女孩儿一般是成为不了朋友的,凌薇儿还有萧文秀便是典型的例子。
两人刚一见面,萧文秀常年一张僵尸脸,倒还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凌薇儿可是如同密封不好的火药桶一般,满满都是浓重的火药味儿。
凌薇儿显然对自己的车技自信过头了,雪山的路本就难走,即便是雪地车依然免不了时不时会有打滑迹象。更何况山路崎岖,路越往上越窄。她这么三心二意地开车,简直就是将一车人的性命交给了老天爷无二。
“喂,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哼,某些人貌似记性不大好。那群粘皮糖一样的讨厌鬼,可是老娘我出马才搞定的。你说我会不会开车?”
“开车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我记得这好像是每个开车人最基本的守则。”
“我乐意。本人天纵之才,闭着眼都能开车。你管得着么你,多嘴饶舌的36a飞机场。”
“哦,那总比某些人胸不大还学人家下垂的好。”
“啊啊啊啊啊,老娘要杀了你。”
然后她犯了新手常犯的错误,刹车当成油门一脚踩了下去。
雪地车一个侧翻,两边是万丈深渊。车身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在空中飞了起来。
如果这算谋杀的话,应该是一场极其不成功的谋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亦或是说同归于尽还啦两个垫背的。
“喂,你说你不会开车也就算了,还搞大-跃-进,直接汽车当飞机开了,说你乡巴佬没见过世面都是抬举你了。”生死关头,萧文秀依然记着刚才的口角,此等心机,实在是可怕。凌薇儿不甘示弱道:“咱玩的就是刺激,你这种人不会懂得,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等你落到地面砸个血肉模糊,连你妈都认不出来。在和我说置之死地而重生吧。记着,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刻都是现场直播。”
“直播一代天骄凌薇儿如何香消玉殒,还拉了几个垫背的。”
“谁给谁....垫背还不一定呢。”汽车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萧文秀未曾修习过武功,愈来愈觉得喘不过气来,禁不住闭上了双眼。耳膜咕咕作响,身上像有无数只大手随时要把自己撕裂开来。那种痛楚,甚至让她有一丝绝望。等下希望啪地一下摔死过去吧,那样子自己就会感觉不到痛苦,也不会看到四分五裂的身体。
可是为什么会不甘心呢,大概是妹妹还没找到吧,她自问自答。耐不住心中酸楚,眼角有泪滴滑落。
凌薇儿就显得神经大条多了,这当口还在大呼大叫:“完了完了,老娘除了牵过师哥的小手。还没被他亲过,抱过呢,这下死了那就亏大发了。师兄啊,你可千万别红杏出墙。等下老娘我如果挂了,十八年后又是一个美娇娘。师兄啊,你要等我啊,千万不要变心。”
王雪雁和陈建对视一眼,两人无奈地笑笑。
砰的一声,汽车砸落在了地面上。巨大无比的撞击声,让整个雪谷都为之一震。
溅起的雪花如同核战爆发时升腾起的蘑菇云,弥漫在空中经久不散。
几乎同一时间,两道青光如匹练般腾空而起。
不消说,自是一直在后座沉思不语的陈建夫妇。
在汽车即将落地的一瞬间,两人瞅准时机。一人抱着一个从车子顶部破窗而出。这一招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也是两人艺高人胆大,才会如此兵行险招。毕竟车上不是就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萧文秀。
再者说,王雪雁本来打定主意,务必下去山谷一趟,如此一来倒也省事。
陈建恼薇儿任性,手一松,在半空中便将她扔了下去。
这一下只把凌薇儿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禁不住嗷嗷大叫道:“师公,你个坏人。你不要薇儿了,你不疼薇儿了。薇儿好伤心,好绝望。”凌薇儿四仰八叉地仰在草地上,边蹬腿边撒娇道。
陈建对小女孩这一着甚是无奈,当年一人独对魔门四大护法,他也未觉得头疼。现在被小女孩一折腾,体内莫名升腾起蛋蛋的忧伤。他脸涨地如同番茄,当然是气的,接着大袖一挥对王雪雁冷哼道:“看看你教的好徒弟。”
王雪雁抱着萧文秀稳稳落地,干笑两声,指着薇儿骂道:“还不快起来,你看师公都生气了。”凌薇儿立马止住哭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还不忘同众人吐吐舌头。陈建鼻孔出气,又哼了一声。王雪雁还待骂她,不想她却撒欢儿走到陈建身旁,摇晃着他的手臂含情脉脉道:“师公,薇儿知道错了嘛,薇儿下次一定管住自己。师公,我可以发誓的。”
凌薇儿举着两个手指,信誓旦旦。
陈建禁不住软磨硬泡,虽说依旧板着脸,口气倒是缓了不少:“得,得。让你发个誓就和放个屁没什么两样,下不为例。”凌薇儿满脸得意,一把抱住陈建,欢呼道:“我就说嘛,师公最好了。师父真是好福气,选了个又乖,又听话,又温柔,又体贴,不仅武艺高强,还会烧菜做饭,洗衣洗碗的新时代绝种好男人。”
陈建越听越不对头,抢白道:“你是说我怕老婆么?”
“哎呦,师公。人家明明是在夸你艾,你还不领情。你说是吧,师父。”凌薇儿对着王雪雁挤眉弄眼。
“陈建同志,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有意见你可以提嘛,我还是很民-主的。”王雪雁接过话茬道。“老婆大人,小的只是觉得咱可以换个说法。”陈建苦着脸回答。
“哦,比方说。”
“每一个成功女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男人。”陈建一本正经道。
“中,啊哈哈。”
众人说笑间,早将什么生死置之度外。
忽然,在旁边一直一声不吭的萧文秀像是下了什么巨大无比的决心。倏地单膝跪地道:“雪姨,请收我为徒。”萧文秀咬着下嘴唇,语气坚决。
不可否认,王雪雁并不讨厌眼前这个美丽而且倔强的女孩子,同时,她也看到了女孩眼中的渴望。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渴望,渴望了解未知的世界。
“阿秀,你先起来吧,这事急不得。”王雪雁拉了拉她的手臂,示意她起来,又接着说:“还是先找到你家妹子和我儿子要紧。”
萧文秀慌忙答道:“雪姨,是不是我不够好亦或者是天资不够,您直说便是,我知道学武需要天分的。”女孩依旧低头跪着,一动不动,刘海垂了下来,遮住她的眼睛,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王雪雁摇摇头,背对着她说:“给我个理由。”
“我要成为强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改变这个世界,这个无比肮脏的世界。”女孩一脸平静地说。
王雪雁发现自己喜欢上这个女孩儿了,执着,坚强,聪明,而且其实她们是一样的人。所以她半蹲下身子,在女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萧文秀重重地点头,那张-万年不变的僵尸脸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倾国倾城。
午后雪谷的阳光格外刺眼,一条窄小的河流在其中飞快流淌。
四人并肩走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大山里四下转悠。
地图在车被撞毁的那一刻,亦是同汽车同归于尽。
在白茫茫的大雪山上,手机成了烧火棍,除了看时间之外毫无用武之地。
王雪雁耐不住心下焦急,冲着陈建吼道:“这下好了,咱救人的也成遇难者了。你说冰天雪地的,小橪愣是冻了一天一夜了,要是真冻出个好歹来,我这个做娘的也不活了。”想来她是真担心了,面上一片凄然之色。
饶是陈建生性沉稳,嘴上说的满不在乎,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心下也是暗自着恼,随口答了句:“你不是一直和我吹,你儿子是风吹着,雨打着就能茁壮成长地,生命力顽强的和小强有的一拼,这会怎的不说了。”
“老娘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你说你这个当爹的都做过什么,这会儿风凉话倒是说得一个起劲。”王雪雁柳眉一竖,眼瞅着就要动刀子。
“还一把屎一把尿呢,小橪一出生你个死婆娘就躲进了炼丹房。要不是我又当爹又当妈地照看着,你儿子估计活不过一天就上西天了。”陈建针锋相对道。
王雪雁被戳中痛处,一时语塞。
萧文秀暗暗皱眉,毕竟是人家家事,也不知该说什么。
凌薇儿早就习惯了两人每天唇枪舌战,丝毫不以为意,她东瞅瞅,西看看。忽然,看到一直空空如也的河流上漂浮着一个红色袋子。她不由大是好奇,赶忙追了上去,定睛一看,惊呼道:“我勒个去,谁他娘把吃过的方便面袋子乱扔啊。太他妈没素质了,这年头,这么干净的地儿上哪找去。真白瞎了老娘的眼。”
“方便面袋子?”萧文秀反复琢磨,接着道:“师父,我们可以沿着河流往上走,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王雪雁紧蹙眉头,将两人所言前后推敲了下,点头道:“好。”
凌薇儿神经大条,但是绝非蠢人。听得师父对飞机场言听计从,觉得自己二师姐的地位受到了挑战,心中不免忿忿不平。但转念一想,忽的恍然大悟。除了自己的宝贝师哥外,谁他娘的闲的没事跑到大雪山上吃泡面。念及师哥,小女孩儿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亦是难能可贵地对萧文秀露出一丝微笑,这女人还是有点用的嘛,她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着。
王雪雁一想到儿子还在受苦,也不管萧文秀愿不愿意,一抬手挟住她腰。在雪地上凌空化作一道白影,速度之快让人咋舌。什么世界短跑之王,在她面前简直弱爆了嘛。
陈建也只能迈开步子,紧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