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日是母亲六十大寿。妹妹打来电话,说母亲想让你他回去一趟,看看他。父亲也从广州的工地上回来了,一家人回去聚聚。
杜建安觉得也应该回去一趟了。虽然家离潭州只有五百多里路,可还是过完春节的时候从家里出来就一直没有回去了的。那时读书,穷,没钱回家。现在工作了,还是没钱。不过总比那个时候多少宽裕一点。
跟公司请假,于笑容接的电话。嗲声嗲气的,与她那纤瘦的身材不符,倒有点像那胖女孩的。
打电话给李姐请假的时候,李姐正在做头发。说叫他过去带点东西给他妈妈,以表示祝贺。
杜建安推脱说不要,李姐在电话那头生气。
杜建安最怕女人生气,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于是坐车到了三里湾。门卫见他经常来往,早就忘记了他是这里的家教老师,还以为是这里的业主,对他也堆起微笑,点头哈腰。杜建安昂首挺胸而入。
李姐的头发早已经做好了。他敲门的时候,是她开的门。一袭白色旗袍,脚下一双带钻的紫色高跟鞋,亭亭玉立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迎面扑来,杜建安觉得一阵胸闷。李姐实在太漂亮了。比电脑里面的车模,名模都要漂亮几分。杜建安拘谨的打着招呼。
李姐叫他不要客气。说彭彭连他爸都不记得,每天睡觉前只问杜哥哥什么时候来,要杜哥哥陪他睡觉。
杜建安一听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李姐叫吴姐从厅里拿出一些礼品盒来。有燕窝,有蜂蜜,还有一些他见都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杜,代我想你母亲问好。”李姐的微笑总使他腿发软。谢过他们,杜建安就朝车站走去。
归心似箭。半天的路程,似乎比一万里还要遥远。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乡下的夜,如同地狱一般。几盏晦暗的灯光,冲散着夜的沉沉,却照不见崎岖的路。农家大门紧闭,各自在家里看着电视。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那条大黄狗,朝他汪汪直吠。
“瞎了狗眼,我都不认得。”杜建安骂道。杜建安习惯了这样骂人,经常把人骂错。这回却骂对了。
狗呜地一声,显得有点委屈。
听出是杜建安的声音,大黄摇着尾巴,又碰又跳的跑过来迎接他。温润的舌头舔在他冰凉的手上,杜建安觉得很舒服。
父母和妹妹都出来迎接他。看到杜建安一副城里人的模样,母亲将他看了右看,摸了又摸。这个山村里的矮房前,顿时一片温馨。
父亲瘦小佝偻的身躯,母亲两鬓斑白,满脸的皱纹,印在他的眼睛里,杜建安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愧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父母。虽然他一直在努力,却没混出什么名堂来。
母亲赶紧给他做饭,小炒辣椒,一个荷包蛋。杜建安狼吞虎咽,一扫而光,他觉得母亲做的饭菜,远胜过什么肯德基,麦当劳,甚至是五星级饭店里大厨们做的饭菜。虽然没人请他吃,自己也没钱去吃。
闲聊了许久。妹妹突然问了起来:“哥,彪子在潭州做什么?人家都说他发了大财。前几天开了一辆蓝色的小轿车回来,村里的老老少少跟在他后面看了里把路远,都说村里他最有出息,这么年轻就买了乌龟车。”
杜建安一愣。不知道怎样去回答,赶紧敷衍:“我不知道他做什么,好久都没见到过他。”
母亲安慰他说:“人发财都有一个命。你好好努力,一切都会有的。”
杜建安觉得母亲太伟大了。
村里面还是山清水秀,却依然贫穷。
母亲生日的时候,来了许多相邻,他们拿了些布匹,面条,几只鸡,几条鱼前来贺寿。高兴得他父母合不拢嘴。他想起了城里的饭店,想起了李姐家的富丽堂皇,想起了彪子换了一台又一台的小车。心里暗暗的想,总有一天,我也要把父母接进城里,住到高楼里面去。
过完母亲的生日,他借口工作忙,就赶紧回来了。他想赚钱,赚大钱。
刚下长途汽车,就有人喊他的名字。一看,是一个穿红色羽绒服的漂亮女孩子。高高大大,肥肥胖胖的,一个标准的美女。杜建安觉得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女孩子一脸的失望。
“不好意思,最近比较忙,头脑有点混乱!”
“我是静静,你不记得了?”女孩子看到他实在想不起来,便不计较。
杜建安脸一红,想起了魅影酒吧的事,尴尬的说了句“你好!”
静静倒是若无其事,像老友一样热情。
“杜哥,你这是从哪里来?”
“刚从老家来。”
“去相亲?”她笑着看着他。
“相什么亲?我还没找女朋友呢?昨天我妈生日。”
“真没找女朋友?”
“真没有。”
“发誓!”
“发誓就发誓!”
静静看到杜建安这么可爱,开心的大笑起来。
“逗你玩的呢?你怎么还像三岁小孩这么不经逗!”
“哎。我跟你说真的呢?如果真没有女朋友,我做你女朋友怎样?”静静主动的问他。
杜建安哪有这个胆,脸刷的红了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静静看到他尴尬了,觉得自己的玩笑开得过了火,便羞涩的低下了头。
“我这里有几个橘子,家里带过来的。送给你吃吧!”杜建安也变得聪明一点了,知道如何化解尴尬。
静静一听,喜得脸上笑开了花。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橘子。”女孩子都喜欢把别人无意中送她的东西看成是别人准备的礼物。静静也是如此。
闲聊了片刻,杜建安邀静静一同坐公汽回去。
静静说,老板要她到这边接几个女孩子。她就不和她一起走了。
杜建安听了,不知道从何说起。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僵硬的朝他挥了挥手,便坐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