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尘把公司的文件处理完以后,开车去了宋宅,在进入宋宅大门之前,他看了看手上的表,又拿出手机给张凝打了个电话,“我在宋宅,可能会晚点过去,你那边什么时候完?”
张凝略显羞涩的声音传来,“我这就可以走了,但是我想先去趟医院,如果太晚我就直接回万福小区了,你不用来接我的……”
她顿了顿,想起今天早晨的新闻,又轻声喊他道,“雪尘……”
“嗯?”
“慢慢来,好吗?”慢慢适应那段亲情,慢慢遗忘那些过去的伤痛。然后,一切都会好的。
雪尘挂断电话,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随之舒了一口气,才淡然的跨进宋家大宅。
他这才刚上台阶,一只茶杯就‘啪’一声砸到了他的额头上,温热的茶水眯了他的眼。他其实是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没有,他看着示威式的挂在自己脸颊的水珠,以及听着摔在地板上发出‘叮叮当当’响声的茶杯,心里顿时就平静了。
这才是宋宅该有的气氛,这才是宋家人该有的行为举止。
他恍惚又回到了童年,那是他记忆以来的第一次——见到外公,他当时的身体似乎还很健壮,黝黑的皮肤,高大的身材,以及自然散发出的威严都让雪尘胆怯。
那个时候的雪尘,特别调皮捣蛋,他每天爬树,玩弹弓,掏鸟蛋……各种农村稀奇古怪的玩法他都会,尤其弹弓拉得非常好,几乎从未失手过。
可是,当见到气场强大的宋洪光时,雪尘第一次破了记录,他不但没射中伙伴们所定的目标,还很准确的把石子击中了宋洪光的眼角。
宋洪光随手把手中还在通话的手机一甩,就意外的砸在了雪尘的额头。
他说,“阿奇,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聪明的弟弟?我看不过是个野蛮的小混混而已。”
他当时走得多么干脆,任爷爷奶奶如何挽留都没有用,然后,只留下那个茫然而又无措的冷雪尘。
爷爷奶奶说,“宋老爷,您能不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把他带回他妈妈身边去?孩子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啊。”
宋洪光摸了摸有着血痕的眼角,狠狠的答道,“我看,这里就挺适合他的,我可不想哪天被他弄瞎了眼!”
就这样,雪尘把那个爷爷奶奶等待了两年的宋家人,用一个小石子砸回了K市,最后,雪尘的眼前,只留下那个装满他行李的箱子以及额头上那个退不了的疤痕。
他一直在自责,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犯那样的错误?他甚至想追出去向外公道歉,他真的不想看到爷爷奶奶失望的脸。
可是,爷爷奶奶却只对他温和的笑了笑,一个按着他的额头,一个焦急的翻找家里的医药箱。
如今他才明白,外公说的很对,这里或许真的不太适合他。
那一张张似笑非笑的面孔,一双双装满贪婪的眼睛,一颗颗看好戏的心。
等了一天的宋洪光急红了眼,“你还有脸回来?!”
宋丽媛却显得淡定很多,把站在大厅中央,不断用拐杖敲击地板的宋洪光扶到正位上坐下,“爸爸,你先别生气,听听阿尘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