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水要凉了。”咬紧下唇,落芽换上那张苍白而麻木的脸冷冷的说。
床、上,蔺彦眸子发冷,将银铃打横抱了起来,走到浴盆边上,扫一眼站在一旁低着头的落芽,却温柔的将银铃放进了浴盆中,银铃赤果着身子,赶紧娇羞的缩进了水中。蔺彦身披白色的袍子,古铜色的肌肉若隐若现,嘴角勾起笑迈进浴盆里,清水过膝,荡漾出一波银色的水纹。
“皇上,臣妾,臣妾替你擦背……”银铃娇声巧笑,手却迅速攀上了蔺彦的背,却趁蔺彦不注意狠狠地瞪了落芽一眼,撇撇嘴,那意思再自然不过,是叫她出去。
落芽站着,嘴角仰起,转过头,彻底忽略她的目光,甚至,她抬起头,直视着两人的交缠,他要她看,她就好好的看。
蔺彦闭目养神,任银铃的手在身上游走,感觉到落芽的视线,眉头不自觉的拧紧。
“皇上,夜深了,还是让离妃娘娘先去休息吧。”银铃开口,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委屈。
蔺彦睁开眼,眸子阴寒,“也是,夜的确是深了,那好吧,离妃替朕的爱妃好好擦擦身子就回去吧。”
“擦身子……”银铃愣了愣,随即眼中又弥漫出一种暗暗的得意。姚飞儿因为下毒的事情被押入了天牢,落芽因为救驾有功而被封为妃子,那姚飞儿嚣张跋扈树大招风她是不惧,可是面前这个女人,她却从来未看透过,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不妥吧,臣妾受不起……”
“这点儿小事,离妃娘娘尚且不在意,爱妃又何必介怀……好了,夜深了,赶紧擦完让她回去休息吧。”蔺彦有些不耐烦,摆了摆手,依旧开始闭目养身。
落芽脚步移动,拿起架子上挂着的白布就开始替银铃擦身子,没有去看银铃得意的眼。
夜风凉,消息也随风不胫而走。
天亮的时候,整个皇宫里多了一则传闻,听说离妃娘娘给银妃娘娘打洗澡水了,听说离妃娘娘还给银妃娘娘擦背了,听说离妃娘娘不久就要被打入冷宫了……听说……听说……人们的听说总是很多。
午后的院子里,落芽站在大树下乘凉,看着满园的花儿绽放,心情也平静无波。
“娘娘,这些都是真的么?”宫女小米才十三岁,是被分派到落芽宫里照顾她的,才进宫不久,心里藏不住话,见落芽和善,瑟瑟声声的问出了口。
落芽回过头,苦涩的笑了笑,却没有答小米的话。这就是他要的结果的吧,即便给了她头衔,也要让她活得比宫女还卑微。
“娘娘……”小米见落芽沉默,心中更是酸涩,曾经,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过因为是妾氏所出,当爹爹一死,没权没势才会被人欺负,甚至被送进皇宫做宫女,现在见被欺负的落芽,更是一阵感慨。“娘娘……我们不能就这么任人欺负……我们要学会反抗。”
反抗么……
落芽抬起头,阳光穿过树枝洒落在脸上,却是冰冰凉凉的触觉,她淡淡的笑了,低低鸣一句,“我要拿什么来反抗?”
那声音极低极低,低到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可是,小米听见了,她听得见,因为曾经,她也这样望着天空。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宫女而已,却也经过那般的坎坷。
小米转身离开了院子,离开之时回过头看了一眼大树下独自哀伤的落芽,咬紧下唇,她眼中闪过一阵寒光。
黄昏来得很急,不知不觉便在院子里做了一个下午,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古代没有互联网没有型男靓女的世界。
两名太监提着竹篮过来,为首的一个上了些年纪,一进门就指挥着小太监将竹篮放在了门口然后迫不及待的匆匆离去,唯恐和这里沾上任何关系。因为不得宠,御膳房送晚饭也送得最迟,送完整个后宫女人们的饭菜才轮到她。
刚出了门,小太监便扯住大太监的袖子问:“公公,我们这么急做什么,连礼都不行,被上面知道了,我们会不会被定冒犯之罪?”
“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这种没权没势的,能拿我们怎么样,我们只是下人,明哲保身才是宫廷里的生存之道,和那些不得势的人牵扯不清,到头来受苦的绝对是我们这些下人。皇宫里,不懂得看人脸色,不懂得谁该巴结谁该踩,就不要想有好日子过,你看跟着她的那个小米……哎哟,现在恐怕连腿都被打断了吧。”
大太监越说越觉得身后阴风阵阵,脚步不自觉的又加快了几分。
“等等!”
严厉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两人怔了怔,这才带着些颤抖的回头,见一脸冷酷的落芽,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你们刚才说什么小米的腿快被打断了,是怎么回事?说!”要不是她走到门边来提篮子刚好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她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小太监看了大太监一眼,往身后瑟缩了一下,大太监惊出一身冷汗,这才硬着头皮开了口,将所知之事尽数讲给了她听。
凝香殿的大门前,依旧挂着两个招摇的大红灯笼,烛光摇曳,碎裂满地寒光。
落芽抬起头,拳头紧紧握住,从里面传来一声声痛苦的挣扎不断的闯进耳朵里刺激着骨膜。
“说!是不是你家主子派你来的!”
大厅里,银铃一身雪白的单衣忧愁的坐在主位上,身前两名宫女左右抓着小米的手,一名老麽麽手拿一块尺长的木板,一边问,一边用那木板狠狠的往银铃的嘴上打,木板碰上皮肉,迅速溃烂开去,鲜血粘着口水不断的往下落,小米眼神涣散,显然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