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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过曲江池

11月中旬,古城西安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因星期五晚上在戚淑敏酒店聚餐时,就决定明天星期六去寒窑一游。所以,尽管今日雪花飘零,寒风刺骨,但几个人吃过早饭后还是如约前往。遗憾的是,应采虹和李薇因天气变化,感染了风寒,患上了严重的感冒,所以不能随同前往。

进入冬季的西安郊外,已是一片沉寂的景象。麦子、玉米、高粱早已收割,薄雪覆盖下的辽阔大地尽显西北的苍凉。我们一行从西安南郊乘中巴一路南行,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在途经一个村庄时,忽见一块上书“曲江池遗址”几个黑色大字的木牌映入眼帘,心里不禁自问:难道这里就是唐代那个有名的曲江池吗?

极目搜寻起来,希望能见到那碧波荡漾的湖水和婀娜的岸柳。谁知,四处张望,却见不到一丁点水色。于是我忙问车上一位本地乘客说:“这位大哥,请问刚才过的是曲江池吗?”

那位游客笑道:“是呀!怎么了?”

“怎么没看到湖水?”我困惑地问。

“呵呵,哪还有湖水哟!曲江池早就没了,现在车子正在行驶的地方,就是原曲江池的湖床!”那位游客见问,忍不住大笑,说,“不要说你没看到,我打小问我爸爸的爸爸,他老人家也都说没见过呢!”

他这么诙谐地一说,引得车上的人都不禁大笑起来。

“看你,出洋相了不是!”戚淑敏娇嗔道。

“哎,王晓秋!这个曲江池就是你在大雁塔上提到的,在唐代新科进士都要到曲江杏园参加朝廷‘闻喜宴’的那个曲江池吗?”袁顺昌急忙插话问。

“嗯!就是那个曲江池,可惜消失了!”我失望地答道,对袁顺昌感慨地说,“真是沧海桑田啊!对唐史稍微有点兴趣的人都知道,曲江池是唐代长安郊外最著名的风景区之一,曾承载了大唐盛世莺歌燕舞的美好时光,是那个年代达官贵人、才子佳人经常聚游的胜地,杜甫、白居易等唐代著名诗人都曾在这留下了足迹。”

“哦,听你这么说,这个曲江池一定有不少故事吧?”熊振邦问。

“是呀,对于曲江池我们还真不了解,反正坐在车上也闲闷,你就给我们当个临时导游吧,简单讲讲!”杨开泰亦凑上来感兴趣地说。

“如果你知道的话,就给大伙讲讲吧!”刚才那位本地大哥亦期待地说,“这位小哥,别看我是本地人,但从小住在农村,虽有些祖辈们留下来的传说,但也不知真假,我看你们这帮娃都像有学问的人,你就给大伙讲讲吧!”

我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眼里都充满期待,便说:“那好!我也懂得不多,若说得不对,或者在坐的还有什么高人,请你们不要笑话我哟!”

“怎么会呢!你就是错了我们也不知道,老袁你说是吧!”戚淑敏对袁顺昌挤对我道。

“就是嘛!你就别对我们卖关子了,快开说吧!”袁顺昌催促道。“那好!我就当一次临时导游吧!”说着,我便开始正儿八经向他们介绍起来:“曲江池坐落在古长安南郊,也就是现在这个地方。据史料记载,曲江池周回约七里,池水面积占地约70万平方米。”

“哇塞!那么大呀!”袁顺昌惊呼道。

“你就别打岔呗!”熊振邦谴责道。袁顺昌赶紧闭住了嘴巴。

我看了袁顺昌一样,继续讲解道:“其北临乐游原,西北遥对慈恩寺大雁塔,西岸是杏园,南岸是芙蓉苑,苑内建有紫云楼等亭台楼阁。沿岸有堤,即所谓‘长堤十里转香车’。曲江池湖面十分壮阔,湖波浩渺,烟水明丽。岸边绿荫绕堤,百花姹紫嫣红。”

“可有诗为证?”袁顺昌忍不住插话问。

熊振邦瞪了老袁一眼,我会意一笑,说:“有卢纶诗句为证:‘泉声遍野入芳洲,拥沫吹花草上流’、‘红枝欲折紫枝殷,隔水连宫不用攀。会待长风吹落尽,始能开眼向青山。’”

“哇,精彩!”戚淑敏带头鼓起掌来,钦佩地夸赞道,“你记性真好,信手拈来!”

“还有呢,接着往下说呀!”杨开泰忍不住催促道。

我用得意的目光瞅了大伙一眼,接着说:“根据唐诗留下的关于曲江池的诗句遗踪还可探寻到,原曲江池植物种类繁多,不仅岸边植物有杨、柳、桃、杏、槐、梅、竹、枣等,水中植物也很丰富!”

“这又有诗可证?”袁顺昌忍不住问。

“当然!”我笑对袁顺昌道,“如元稹的‘绵绵红蓼水’、张籍的‘紫蒲生湿岸’、杜甫的‘水荇牵风翠带长’等等。一些动物也悠闲于期间,给景色增添了无限生机,这也有诗为证,你可愿听否?”

“再下愿意聆听!”袁顺昌抱拳施礼道。

“哟嗬!你们大伙瞧瞧这两个人,还真以为自己已经穿越到了唐代似的,说话都变得文绉绉的!”熊振邦呛声道。

“你这头笨熊打什么岔呀!”袁顺昌骂完熊振邦,转身对我催促道,“你快继续说吧!”

“好!”我对他俩一笑,接着讲述道:“如杜甫的‘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日暖鸳鸯拍浪春’;郑谷的‘遮幕江头柳色遮,日浓莺睡一枝斜’;白居易的‘秋到来几时,蝉声又无数’等等。”

“听你这么一描述,曲江池风景真美!我想这跟我们云南的滇池一样美吧!”袁顺昌激动地说道。

“滇池虽然美,但曲江池毕竟是皇城边上的一处著名的皇家林苑,不仅风景优美,我想这其中的历史文化积淀是咱们滇池不可比拟的!”熊振邦挤对道。

“老熊说得对!刚才你只是介绍了一下曲江池的风景,前几天你不是在大雁塔跟我们提到曲江池‘闻喜宴’的轶事吗?你现在详细给我们讲讲关于唐代那些新科进士发生在曲江池的趣闻轶事吧!”杨开泰建议道。

见他们这么有兴趣,我也愈发来劲,兴奋地说:“那好吧!在唐代呀,曲江池不仅是风景优美的名胜,也是一些活动的重要场所。就说每逢科举考试放榜之后吧,朝廷照例都要在曲江池杏园内为新科进士举行贺喜的宴会,称作‘闻喜宴’。在唐代诗人郑谷的诗中就有记载:‘女郎折得殷切看,道是春风及第花’。每年春天杏花先于百花而开,象征着新科进士们的独占鳌头,这也就是为何要在曲江杏园的花海中举行闻喜宴的原因。”

“那一定很热闹吧!”一直沉默的黄月华忍不住发问。

“那当然热闹了!”我介绍说,“届时,新科进士们还要玩‘选美’的游戏,”

“选美?那是也搞选美秀?”黄月华还没等我说完,即插话问。

“呵呵,我想你是搞错了我刚所讲的‘选美’的意思了!”我对黄月华笑道:“当时那些新科进士们玩的选美,就是在他们同年考中进士的人群中公推英俊少年二人,誉为‘探花郎’。”

“哦,原来‘探花郎’这个名词就是这么来的!我懂了!”一直沉默的张霞忽然开腔道。

“嗯!”我对张霞笑道,“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长安城乡百姓都蜂拥而至曲江池,争睹新贵。富豪及园户们各携自己精心培育的名贵花卉展示,布置于道路两旁,争妍斗奇,迎接新科进士们的游行夸官。关于这隆重的场面,孟郊的《登科后》诗中就描写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可以说,这也是每逢放榜之后都要举行的长安大型花卉展览了。”

“哦!王哥!听你这么一解释,我现在更加深了对孟郊的这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理解了!”张霞豁然开朗道。

“古代人都喜欢搞一些重大的祭祀活动,我想作为离皇城不远的一汪风景秀美的湖水,在曲江池一定也有不少这样的活动吧?”黄月华另辟蹊径地问道,补充说,“例如我们广西许多少数民族就喜欢在水边举行很多祭祀活动!”

“嗯!黄月华这个问题提得好,角度独到新颖!”我夸赞道,说,“在唐代,曲江池这样祭祀活动肯定少不了!盛世天下,国富民丰。三月三上巳节就是唐代长安人一个重要祭祀节日,在这一天,长安官民都要到渭河、浐河、灞河、曲江池等水边举行祓禊活动,即以水盥洗来驱邪除疾。实际上,上巳节祭祀活动也是长安人俗成约定的全民春游日,场面十分热闹,尤以曲江池为盛。这可不是瞎说的哦!”说到这,我特意停下来看了袁顺昌一眼,期待他的下一句:“可有诗为证?”。

袁顺昌见此,心领神会地笑问:“可有诗为证?”

见此,我会心地接话茬道:“有刘贺的诗云为证:‘上巳曲江滨,喧于市朝路。相寻不见者,此地皆相遇。’诗的意思是说,在上巳节这天,热闹非凡,平时找不到的人啊,都可以在曲江池遇得见!由此诗可见,长安百姓几乎倾城出动了。人们在这里开怀畅饮,纵情玩耍,李山甫的诗就形象地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千队国娥轻似雪,一群公子醉如泥’,大家都觉飘飘然沉湎于酒香之中。朝廷各部官员也都来到曲江度假,皇帝所赐的国宴,一般都由京兆府操办,在诸司亭子中举行,太常教坊乐助兴。曲江中备有大型彩舟数只,专供宰相、三使、各部长官及翰林学士们酒酣耳热时登临游玩。花团锦簇的彩舟在湖面上缓缓行驶,朝廷重臣文士们在舟头把酒临风,丝竹声动,引动岸上千万游人的围湖观望。兄弟们,遥想当年,那是一种怎样的太平盛世啊!”

我激情澎湃地说到这,用得意的眼光扫视了他们一眼,说:“好了!我就讲到这吧!”

这些人在我声情并茂的叙述中,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还沉浸在我精彩煽情的描述之中。半晌,大家才缓过神来,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

张霞陶醉地说:“曲江池真是太美太壮观了!王哥,你讲得真好!”

那位本地大哥起立用钦佩的口气对我说:“小哥,你真是太有才了!我今天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三年书’哇!我想,以后如果这里搞旅游开发,我就可以凭你今天的传授当个导游养家糊口了!”

“呵呵,过奖了!过奖了!”我朝那位本地大哥谦逊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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