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没有什么意见,只要张兰和杨应他们答应,我就马上给他们办喜事,以免像黄家这样,夜长梦多的。”
会计达到预计的目的后,远见社员们又回来了,他小声说:“酸大哥,这件事只要你我知道就行了,不要对别人说,免得节外生枝找麻烦。”
“行,你就放心吧。”杨平答应着就拿着锄头干活了。
下午收工了。姑娘们把工具放在大堤上,笑着跑到涪江河滩上洗手洗脸去了。
“素贞姐,你和杨应哥摆喜酒,吃喜糖时,可不能打脱我兰妹哟!”张兰洗着手,向旁边正在洗脸的黄素贞甩了一把清亮的河水后,笑着说。
“嗯。”黄素贞停下擦脸,向张兰撇着眼睛笑骂道:“张兰,你究取笑到我这个老实人头上来了。你这个十七、八岁的黄毛丫头,等得了几年就会摆喜酒?到你摆喜酒吃喜糖的时候,你不把喜酒喜糖端到我面前,不恭恭敬敬地叫声‘素贞姐’我还不高兴吃你的哩!”说完,自忍不住笑了。
“素贞妹,照你这么说,你摆喜酒的时候,要走到我面前,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英姐’啦!”赵英笑着问。
“到你摆喜酒的时候,又叫不叫我呢?”黄素贞反问。
“叫,到了那时候,我一定叫!”
哈哈哈……
大姑娘们喜笑之时,卢腊梅和杨媛媛也懒洋洋地洗着手,一言不发。姑娘们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再说会让卢腊梅伤心。于是姑娘们闭住了嘴,急急的洗完手就各自带着工具回家去了。
卢腊梅和杨媛媛慢步走在后面。“腊梅姐”杨媛媛喊了一声后,就眼泪汪汪地站着不动了,腊梅此时的注意力不集中,还认为在为她在难过。马上放下工具,招呼杨媛媛在堤埂上坐下来。
“别难过!媛媛,没什么。”
“腊梅……”杨媛媛刚叫一了声,究抱着头伤心地哭了起来。
“坚强些媛媛,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腊梅姐!我……我……我不好意思说啊!呜呜呜……”她结结巴巴说了一句,就放声大哭起来了。
“媛媛,你不要着急,不要哭,慢慢地说嘛!”卢腊梅摸出手绢,给她擦着眼泪安慰着。杨媛媛在腊梅的安慰下,用手绢擦了擦泪水,抽泣着慢慢述说出来:
杨媛媛因平时对她母亲的行为有所不满,她时常顶撞她,所以她二叔杨世绿骂她‘黄眼狗’,养着咬自己人。还说要把她撵出去。
事情又过了几天后。她妈吃了晚饭,走到她睡屋里坐着说:“媛媛,乖女儿,我同你商量件事,你大舅舅的大儿冉四洲表哥,是中华医科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他现在在CD华西医院里当大夫,是一个能干人,每个月工资是几十圆,你的表哥现在还没有结婚。你就同你表哥结婚过日子吧!”
他们虽说是表兄表妹,但从来没通信,杨媛媛从舅舅那里知道,表哥已经有三十六七岁了。可她母亲说:“表哥身体像运动员,人才像演员,要说工资嘛是几十圆。按照现在找对像的‘四员’来评,只差不是党团员。”
表哥原来结了婚,表嫂是一个城里人,可脾气古怪,对表哥很刻溥。最后两个关系破裂,到法院离了婚。到现在离婚有好几年了,人人都看不起他地主成分,所以到现在没接到第二门亲。杨媛媛也不愿意跟她表哥生活。这几天她妈不再骂她了,却在杨媛媛面前表哥长表哥短的唠叨不停。使得杨媛媛听得心烦,于是就装着没听见,不理踩她母亲的话。然而她母亲以为媛媛已被说服了,就写信把她表哥喊了回来。让他专程请假回来同杨媛媛结婚。
冉四洲回来的第二天,就提着他在CD有名的大商店里精心选购的,专给杨媛媛办结婚用的礼物。来到了杨媛媛家。杨媛媛见她表哥确实是一表人才,他粗壮的个子戴一副近视眼镜,梳一个光光头。身穿一件毛领毛料大衣,亮晶晶的一双黑皮鞋。活像西方的一个假洋人。他见了杨媛媛,斯斯文文地叫一了声:“我亲爱的媛媛,您好!”说完,高兴地伸出双手就要同杨媛媛握手拥抱,来院子看热闹的一群孩子们,看见冉四洲那样子,双手捂着嘴,笑着跑开了。
杨媛媛就因为他不是党团员,就很讨厌她表哥那副样子,她没有回答,一气之下钻进了自己的睡房去了,没有理踩他。就在当天晚上,冉英到媛媛的睡房中来责备她说:“你表哥从几百里外专程回来结婚探亲,这完全是为你好,你怎么用这种态度对待他?”
“我不愿意同他打交道,看不起他,更不愿意同他结婚!”杨媛媛睡在床上回答着。
“那你看得起谁,愿意同谁打交道!”
“我看得起农村,愿意同农民打一辈子交道!”
“这样富贵的表哥,你看,只要你们结婚后,跟着表哥进城,是吃穿用都不愁,在城里住洋楼,吃喝玩乐,样样都舒服,就是走一步路,也比农村里强十倍,这门婚事,你是打着灯笼火把也难找的好事呀!你还看不起,你难道看得起农村里的黄泥巴脚杆?”冉英更是气恼。又问:“你她妈的说句老实话,你到底愿不愿同你表哥结婚?”
“我不愿意!永远也不愿意!”
“你的表哥身体像运动员,人才像演员,说工资嘛也是几十元。按照现在找对像的‘四员’来评,就差不是党团员。你还不愿意?”她接着又骂着道:“现在婚姻再自由,也还有娘老子管着呢!你不愿意,我愿意!”
“你愿意,你愿意就跟着表哥去过吧!”杨媛媛气愤地补了一句。
“你她妈的说出什么话来了?老子跟你……”冉英气极了,拖来一块木块,想狠狠凑打杨媛媛一顿,又见冉四洲在屋外难堪,她只好拖着木块气凶凶地走出屋子,把冉四洲叫进来。
“亲爱的媛媛,……我很爱您!……您爱我吗?”冉四洲在屋里站了好一阵,才用颤抖的手揭开被盖角问。
杨媛媛猛地扯回被角,冲着冉四洲吼道:“我不爱!我不爱你!”说罢,翻身朝里边睡着。
冉四洲再次去拖被盖,杨媛媛猛地掀开被子,翻身跳下床,大声吼道:“你要干什么?出去!”她推着表哥去开门时,才发现门被锁上了。于是她顺手抓到一把剪刀比在自己的胸前,恐吓着表哥出去。
冉四洲无奈之下只好求杨媛媛放下剪刀,自己叫姑妈给他开了门并与她大吵了一场,就带着彩礼回去了。
“你现在还愿意同你的表哥结婚吗?”卢腊梅问。
“我不愿意。”杨媛媛抬起头说:“我愿意同你们在一起干活,我愿意在农村里找一个对象,在农村里改造一辈子!”
“好!你在村里看中了谁?是不是刘大民?你可知道秋菊也在追他,你在婚姻问题上一定要认真对待,不能马虎。你的母亲我们一定要找她进行批评教育。”
杨媛媛先前一听刘大民她就微笑地点点头,可听说秋菊也在追他,于是又摇了摇头收住了笑容说不出话来。
“媛媛,你还有什么要谈的呢?”腊梅耐心地问。
“没有了。”
“那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天已经黑了,我们今后再谈吧。”卢腊梅一把拉起媛媛来,她们各自抗上工具回家了。
杨应晚上回家吃过晚饭,正要出门去上夜校,杨平笑嘻嘻地叫住了他:“杨应,你先别出去,耽误你一会儿,我有要事商量。”
“哥,什么重要事?快说嘛!”
“到屋内来吧!”杨平等张玉芬和杨金走后才说:“你进屋坐下听我慢慢说吧!”
杨平等杨应坐下,他叭了几口叶子烟才说:“你要知道我的一遍苦心是为你好。今天在我们家积肥,黄素珍的父亲当着社员们说,他不愿把女儿嫁给你了,要你打光棍。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们男儿汉大丈夫,应该拿出一点气派来,她不嫁来,我们还不想取了。黄素珍如果像她妈一样泼辣,今后你的日子那就不好过了。我们一定要有男儿汉的尊严为自己挣口气,难道天下就只有她一个女娃子,我看不见得。”
杨应听杨平这么一说,象是当头挨了一棒,他呆若木鸡的坐着回不了神:怪不得有好几天见黄素珍就与自己匆匆擦肩而过,原来她是在躲避自己……。杨应长时间的沉默使杨平急了。
“你别急啊!俗话说,东方不亮,西方亮。他黄家不答应这门亲事了,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今天杨连永对我说,人家张兰就对你很有意思,只要一说准成,她不会象黄素珍那样傲慢、泼辣,还温柔大方,会体贴人。你取了她今后你的生活比取黄素珍幸福。如果同意,我立即就去提亲,翻春就举行婚礼,在也不象黄家那样久拖,又来个夜长梦。你看如何?”
杨应没回答,冲出房门想找黄素珍问个清楚。杨平也跟出院门口不停的叫:“杨应!你上哪去?快回来!……”
杨应刚走出家门不远,就遇见黄平和有才伯从保管室那边过来。黄平微笑着问:“杨应,你急匆匆的上那儿去?你哥在叫你回去嘞!”
“……我找刘大民他们耍去!”杨应见黄平的笑容,就把怒火忍进了肚里放慢了脚步说:“叔!有才伯你们还没吃饭吧!”
“这就回家吃去。杨应你有了空上我家来耍吧!很久都没见你到家来了。”黄平边走边说。
“……好!我有空就来。再见!”杨应让过他们,望着他们的背影目送着惆怅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