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去,好好看看他们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到!”阿保机瞥了一眼韩延徽,将视线停留在了苏朵的脸上,他就不明白了,苏朵难道真有能够慧眼识人的本事?
经过这三日的观察,他可以确定的是苏朵之前真的和韩延徽不认识,然而韩延徽这三日以来的表现又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他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汉人有着非比寻常的能耐,首先就是不惧权势,至少,虽然他现在投入了自己的麾下,可是对自己,还是没有半点的敬畏!
“朵儿,你和石室里一起去。”
想了想,阿保机还是决定将苏朵支开。
看了阿保机一眼,苏朵即便是用大拇指思考,也知道阿保机有话要单独和韩延徽说。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跟着石室里便离了开来。
眼见苏朵和石室里一前一后地离开,阿保机才转过了自己的身子,面对着韩延徽,点了点头,示意他在草地上坐下。
“有话直说。”一口流利的契丹话,韩延徽更是站直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坐下的打算。很显然,他是故意要让阿保机用契丹话和自己交流的,这倒是合了阿保机的意。
自顾自地在草地上坐下,阿保机抬起了自己的大手,将大红色的衣袖掀开,一条条疤痕和箭头疮疤触目惊心地呈现在韩延徽的面前。
扯了扯自己的嘴角,阿保机难得地对着别人展露了一个笑靥,“你可知道这伤是如何来的?”
“大公子你征战沙场,渴望成为天下之最,这点伤,你又会在意?”
阿保机料到他会说这是上战场受的伤,但是却不曾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地说阿保机统一天下的念头。
放下被他掀起的衣袖,阿保机从地上拔起了一根青绿色的草,“你大胆!”
“呵呵,要说大胆,谁能比得上大公子你?”
韩延徽笑道,白皙的面容之上因为面部表情过大,而出现了难看的皱褶,他从阿保机的手中接过了那根被玩弄的青草,撕成了几瓣。
“大公子娶到了一个好妻子。”
“何出此言?”
“聪明,镇定。单是那日我一声褴褛地出现在二位面前,手持大刀,试问哪个女子会如此镇定地在一瞬间发现在下是个中原人,还用中原话与我交流?”
阿保机点了点头,“你喜欢她?”
沉默了半晌,韩延徽点头,“喜欢,但她绝不是我的良配,或者说,我配不上他。”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韩延徽突然正经起来,认真地看着阿保机,三下两下除掉了自己的上衣,将自己的背部对着阿保机,“我愿意效忠你,但是我要你做出承诺,洗刷我的过去。”
阿保机沉默,盯着韩延徽背上的那块方形的烙印,这样的情景,仿佛似曾相识一般……
他摇了摇头,想起多年之前,他依旧面涂染料,身穿红袍,带领着自己屈指可数的手下,在夜黑风高的晚上来到铁木部落夜袭。
混乱之际,阿保机走进了一个脏乱的大帐当中,那个里面关着许许多多被铁木部落首领铁木巴尔囚禁的部下。
在这些人当中,阿保机唯独看上了伤的最重的一个,踱着他的步子来到了那人鲜血淋漓,残破不堪的身体面前,那人的一张脸已经被血糊地看不出面容,然而,见到了鬼魅一般的阿保机后,他倔强地抬起了他的头,一字一句艰难道:“帮我报仇,我效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