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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满月

洪芮菱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电视机也没有开,屋子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沈亦为回到家,打开灯看到洪芮菱坐在沙发上,就说,这是在举行喇嘛修行仪式吗?

洪芮菱哼了一声。

沈亦为说,看来像是练习蛤蟆功。

洪芮菱就笑了,说,你才练习蛤蟆功呢。

沈亦为说,那不然,这么乌漆墨黑的也不开灯,装神弄鬼吓人呢。

洪芮菱一听,就冷了脸,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沈亦为说,夫人心生七窍,我是八窍通了七窍,怎么猜得着?

洪芮菱说,今天多少号了?

沈亦为说,2002年4月17号。

洪芮菱说,艾苓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沈亦为说,哎呀,孩子都满月过了7天了。艾苓不是3月10号生的吗?当即就诚心忏悔,夫人哪……嗯,还有艾苓啊,爸爸对不起你,连满月生都忘了。

洪芮菱说,是谁爸爸呢?占便宜啊你?

沈亦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这是对孩子说,对孩子说的。



明天就是周末,我们说办就办,好不好?

洪芮菱说,不用着急,还有百日呢。

沈亦为说,那……他分不清N和L音,不能,说出的话就砸个坑,立即就办。说着就拿起笔开始邀请亲戚朋友。

洪妈妈接到电话很不高兴,怎么想起来了?生了女儿不高兴,也不要这样将洪芮菱不当人哪。

沈亦为说,妈,您这是说到哪里去了,一忙不是忘了嘛。您消消气,明天,我给您敬酒,赔不是。哥哥也要来啊,刚才电话没打通。

洪妈妈压着不快,说,你自己通知她。

沈亦为在打完几个电话后再给洪芮菱的哥哥去电话的时候,一接通,哥哥就说,是外甥女的满月吧。

沈亦为问,你怎么知道的啊?妈妈打电话过来的啊,罗里罗嗦叮嘱了一大通,不要忘了,要买点孩子的衣服什么的。你说,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妈妈真是的,将我当小孩子。

沈亦为赶紧又打圆场,说,妈不是那个意思,这是我忘了日子,妈生气着呢,这不,火在东四环没扑灭,蔓延到望京了。沈亦为家住在东四环,哥哥家住在望京。

哥哥说,妹夫可真会说话,一句话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难怪妈妈铁下心向着你。



满月宴十分热闹,洪教授夫妇喜得外孙兴致十分高,不停地哄着艾苓玩,洪教授拿艾苓去抓他的胡子,说,你妈妈当年也是这么抓我的。洪妈妈说,喜欢外孙女也不要这么乖张啊,都七十了,接着就打趣他道,他这把胡子是猴子的屁股摸不得的,现在倒好,给外孙女当扫把玩。众人哄堂大笑。沈亦为约莫觉得岳母大人的玩笑有些过分,偷眼去看老岳父,浑然不当回事,看来老两口是真心高兴,连斯文都放置在了一边。



王志开和韩晓冬联袂而来,沈亦为迎上去,说,今天看来是喜上加喜啊。韩晓冬就低了头,害羞;王志开说,沈哥,你是抱着女儿来,我是抱得美人来,相得益彰。沈亦为赶紧说,相得益彰相得益彰。韩晓冬打了王志开一下,白了一眼王志开一脸嗔怒,谁是你抱着来的?



会计王姐也到了,精心准备了一个童车,沈亦为说王姐,您又破费了。王姐说沈总总是要客气,反倒见外了哦。洪芮菱接口道,那……王姐以后就多送些。又引得众人哄然大笑。洪芮菱对王姐颇有好感,做着会计,连带内勤,行政一起兼了,是公司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王姐看韩晓冬正在逗孩子玩,就过去一起看,说,你看,这孩子粉嘟嘟地,多漂亮。



韩晓冬说,可不是吗?你看她的单眼皮,多可爱,就像是韩国明星Rain。洪芮菱一听怔了一下转过脸去招呼其他人,沈亦为听到大家夸奖孩子大为得意,但是没有想到连单眼皮都夸了,心中颇觉有些不妥,妥当与否的问题一旦到了幸福的氛围下,就不足为道,岳父岳母都可以开不妥当的玩笑,何况是自己?于是也将这不妥揭过不提。



Ken的到来让沈亦为十分高兴,他正在和洪芮菱讲话,洪芮菱因为Jerry的事情对他颇有隔阂,不冷不淡,他递给洪芮菱一套礼盒,洪芮菱让李姐接了放在礼盒之中。多年不见,沈亦为和Ken十分亲近,一方面是同事之友谊,另一方面当然也有Ken在他创业之初的慷慨解囊。



没有想到的是Andy的到来,沈亦为并没通知他,许多年失去联系,Andy显然成熟了,一脸的络腮胡,和当年的白面小生截然不同。他看到Ken打了个招呼,Ken也回应了一下,似乎并不热情。沈亦为想当年Jerry之事让二人之间不免有些抱憾,所以格外殷勤地劝酒。



赵总的细心周到处处都可以体现出来,助理宝儿送来了一大堆婴儿用品,并代表赵总报以致歉,说赵总现在韩国,本来一定是要赶回来吃这个满月酒的,可是首尔机场大风,飞机不能起飞,特别让我代以祝福,还有……她双眼流波,对沈亦为说,还有致歉。言下殊无致歉之意,倒是颇有几分暧昧。

沈亦为接过东西,对宝儿的到来既感觉意外,又感觉情理之中,上次赵总的生意,沈亦为全面铺开,多租了400亩地不说,还在山东、湖南、湖北等地租地,收药材,一举将生意做到了省外。

于是乎,招呼之间就多了一些亲昵,Ken冷眼看着这一切,眼睛里似乎有些冷漠,或者鄙夷,这个微小的眼神的变化沈亦为当然没有注意到,应该这么说,全场只有一个人注意到,那就是Andy。

沈亦为先干了三杯感谢大家来喝艾苓的满月酒,接着先敬泰山,再敬泰水,他端着酒杯对敬洪妈妈说,女婿不才,得泰水将千金下嫁,我为人糊涂,办事不周,还请泰水大人看在孩子的面上饶恕则个,意思是为满月酒的事情道歉,这样的事情还需岳母提醒。说着一饮而尽。众人听到沈亦为掉文,就起哄,说,怎么招?还要关公面前耍大刀?



沈亦为就说,岳父岳母是当代文坛泰斗,著书立说,桃李满天下,阅(育)人无数。众人再次起哄,洪教授夫妇一脸尴尬,沈亦为喝多了舌头有些转不过来,一口湖南口音普通话越发不利索,说,阅……阅……人无数,错了吗?大家再次哄堂大笑。洪芮菱看沈亦为闹了笑话,怕爸妈下不了台,就赶紧圆场说,沈亦为今天高兴喝多了,他这乡下土话大家莫笑,接下来我爸爸有节目。



洪教授在文学、诗词,国画方面颇有造诣,尤其是格律诗词和绘得一手好牡丹,以市价而论洪教授的牡丹图也售到4000块一平方尺,在其时的情况下是高价,但终因国内的收藏市场低迷,虽有颇有回暖之象,但毕竟价格颇低,一个收藏名家收藏了多幅洪教授的牡丹,其言,洪老百年之后别说是4000,就是40000一平方尺都是小觑。当下洪教授也不推迟,只见他拉开早已准备好的画笔、画纸,不一刻钟一副满月叙酒图跃然纸上,将各自神态表现得十分逼真,尤其是沈亦为端着酒杯颇有醉态的样子确是传神。当下一扔画笔,众人轰然叫好。接着洪妈妈饱含墨汁提笔就在满月叙酒图上题跋了一首五言律诗,她的瘦金体颇有功力,和叙酒图的欢乐狂放相比,这首诗就显得枯瘦,内敛,两相结合,可堪珠联璧合,当下众人再次轰然叫好。只有沈亦为坐在桌旁,尚自举着酒杯说,喝……喝……今天高兴……



洪芮菱要送沈亦为回去,Andy说我来吧,就抚着沈亦为往外走,冷风一吹,忽觉不胜酒力,一股酒馊之物从喉咙中喷薄而出,居然有些清醒了,就听见耳边有个声音说,Ken在赵总那里有股份的……沈亦为抬起头看着Andy,Andy正一脸关心地帮助他抚背,莫非我听错了,沈亦为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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