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蕤站在门口听完李长海带来的旨意,看了跪在身边的清影一眼,淡淡的说,“李公公慢走,不送了”,便转身进了竹苑的书房。留跪着的清影不知如何是好。
书房的灯的从窗户照出来,临近窗子的一片竹子发出淡淡的光亮,柔和的黄色照在翠绿的竹叶上,反倒一片清明流水的和谐。窗子上映出屋里人的身影,清影正盯着看得出神,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房间的光亮照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本能的伸手去遮挡。刚放下手臂,便有不知名的东西飞向她,再伸手已来不及,直直砸向额头。“啊”,清影疼的叫出声,用手捂着额头,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人。
萧蕤穿着墨绿色的暗花长袍,背对着灯,站在阴影里,看不到表情。只听到一声“滚”。声音不大,却压抑着无尽的恨意和愤怒。
清影叩了个头,想要起身腿早就麻了,狼狈的跪坐在地上。额头上硬硬的一个大包,钻心的疼。把脸埋在膝盖,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落。
高三的时候,学习紧张,清影又低血糖,坐久了起身便会头晕。有一次下课刚站起来便直直摔在地上,额头上一片红肿。被郑家轩送去校医院,硬按在床上。郑家轩轻轻的揉着她的额头,不住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清影。晚上回家,妈妈看到,抱在怀里也心疼了好久。
家轩,你怎么还不来找我?你不是要当我永远的骑士吗?我想回家,我想妈妈。
萧蕤看着面前缩成一团的人,颤抖着肩膀发出呜咽的声音。强忍住心底异样的不忍,厉声叫道,“龙辉,叫管家送她去梨苑,不要再让我看见。”
被人搀扶起来,浑浑噩噩的不知被带去哪里。进了屋子,看见床,便靠上去,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清影不停的跟自己说,赶紧睡觉赶紧睡觉,一切都是一场梦,醒了就好了,醒了便好了。不知自己何时才入睡的,睁开眼睛,看着周身,清影第一次懂得,绝望,是个多么残酷的言词。
她亦不起身,呆呆的靠在床上,泪水沿着脸颊往下,胸前的衣服被浸湿,贴着心口,透心的凉。
萧葳称病没有去朝上,站在竹苑的桌前练字。管家推门进来,恭顺的站在一旁。
“弄清了?”
“回爷的话,夫人原是孤女,自幼在尼姑庵长大,是新进宫的宫女,前些日子才被内务府分到永福宫伺候良淑妃娘娘,昨儿第一次被皇上见到,不知怎么兴起,就指到王府来了。听说。。。。。。”管家抬头看了凝神写字的萧蕤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说。”萧蕤重重的回钩收笔,刚劲的“葳蕤涧底松”丝毫没有清秀的意境,最后的一点极其浓重,仿佛要吞没了其他的字一般。
“夫人当日跟皇上起了争执,情愿留在永福宫做一辈子宫女。皇上大怒,下旨无论活人死尸一定要昨日送到王府来。良妃娘娘劝慰了良久,才随李公公来的王府。”
“誓死不从?”萧蕤皱了皱眉,眼睛里带着一丝不解。“人呢?”
“回王爷,昨儿王爷让送去梨苑,到现在还在屋里。不吃不喝一整天了,奴才派了梨苑的丫头守着。”
“随她去。”萧蕤扔了笔,靠在椅子上,一脸的疲惫。管家行了礼,关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