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日雨。雨后的清晨,山中的空气格外清新。小唐增一步一挪的走在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青石板上,身上依旧是那青色的僧袍,身后背着一个精巧的竹制小背篓,里面装了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
“法明老爹也真是的!明明答应和我一起下山了,自己却先跑到德州府去了,而且一文钱都没有留给我,还说什么‘出家人,行四方,吃四方。’我只听说过嘴大吃四方,没听说出家人也吃四方,难道我的嘴很大么?”小唐增有些愤愤不平的问道:“小玉,我的嘴是不是很大?”
“不大!一点都不大!比我家的阿呜嘴小多了!”声音清脆甜蜜,从小唐增左手上的串珠手链传了出来,黑色的珠身中有许多灰色的针状斑点,蕴光流动,看时间长了会让人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这个宝贝是小玉洪河河神宫带出来的。据说,这珠子叫做鱼目珠,是深海中一种凶兽的眼睛,这种凶兽身体很小,大概有巴掌大小,却擅长隐匿,而且生性残暴,海洋中等闲的妖兽招惹不得,最让人吃惊的是它身体不大,去拥有惊人的食量,一次可鲸吞鱼虾等食物十万斤,食用一次却又可以不食三五年。
有大能者好奇,捉来研究,竟然发现小怪兽的眼睛拥有须弥芥子的能力,是一种天然的储物宝贝,这消息一公布引起修真界轩然大波,众多捕猎者蜂拥而至,修真界的储物法器炼制并不难,但是天然的大容量的储物宝贝却是极为稀少,而且只掌握在大人物之间,等闲人拥有却没有保护能力,那么对于这东西就是一种灾难。
而小玉手中的这串链珠更是珍品中的珍品,经过高人的炼制,十三颗鱼目珠自然成势,每一颗鱼目珠都足有一栋房子大小的空间,而且还能装载活物,这是世间少见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鱼妖小玉才名正言顺的跟着小唐增外出游历,避免一些非常不必要的麻烦。
“阿呜?阿呜是谁?”小唐增一脸的摸不着头脑,小玉从来没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个叫做阿呜的家伙,难道?“阿呜,是你的小男朋友么?”小唐增隐隐有些吃醋。
“不???不是的主人,阿呜是小玉家养的一只小河马,是宫主伯伯从灵境中带回来送给小玉的。”
小唐增一听,顿时放心了很多:“怎么?阿呜的嘴很大么?”
“是的,很大,有这么大!”小玉的声音依旧甜美。
小唐增感到很无语,虽然看不到,但是小唐增完全可以想象出小玉一双小手大大张开的样子,但问题是河马的嘴与自己的嘴有可比性么?
小唐增停顿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主人,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小玉似乎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小唐增瓮声瓮气的回答,有些不情愿。
“那你为什么不跟小玉说话了?是小玉惹你生气了么?”
“小玉,我想打你的小屁股!”
“不要啊!主人,小玉怕疼????”
“那你还拿你家的阿呜跟我????”
主仆二人一路吵闹很快来到了山脚下的庆云县,虽然经历过了洪水,但是因为金山寺救济加上官府的妥善安置,如今的庆云县似乎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依旧热闹,依旧繁华,而且来往的行人信佛礼佛拜佛的氛围更加浓厚。
虽然以前小唐增跟着法明老爹来过庆云县行医很多次,但是这次没有法明的约束,小唐增显得更加自在,再加上还有一位第一次在人间行走的小妖精,不管看见什么都感到好奇的小玉。扎满冰糖葫芦的麦木杖,五颜六色的丝绸店,稀奇古怪的古玩摊都留下了小和尚的身影。
“猪人,折冰汤轱阵豪吃!(主人,这冰糖葫芦真好吃!)”鱼目珠里的小玉嘴里塞满了东西,语音有些模糊。
“好吃!你就多吃点!”小唐增也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那串冰糖葫芦,那酸爽的劲儿,让小唐增的牙根都倒了!“我手中的这串也给你留着!”
“嗯!谢谢主人,主人对小玉真好!小玉还要吃好多好多的冰糖葫芦!”
“好啊,好啊!绝对管饱!”小唐增有些无语的应承着,难道世界上所有的女性对酸甜的东西都有着执着的喜爱么。
庆云县的主街道虽然不宽,但是人来人往绝对不会拥挤,小唐增优哉游哉的晃悠着,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大群人围了个圈,满满当当把大街围了个水泄不通,还不时从里面传来清脆的鸟鸣和人群的叫好声。
小唐增很好奇的靠了上去,人群虽然很拥挤,仗着人小力气大,小唐增很顺利钻到了人群的前面。
原来是一个杂耍的场子,场子中间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高一矮,高的黑黑壮壮,虎头虎脑,长相敦厚。矮的白白瘦瘦,却眉清目秀,温文尔雅。
高个少年手臂缠绕一翠****滴的青蛇,三角形的脑袋,斯斯的吐着细长的蛇芯,眼神冰冷,似要择人而噬,却在少年哨声的指挥下游走于少年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挥如臂指。
矮个少年身前摆放着一黑色方形木架,木架上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横档,横档上悬挂着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铜环。一只巴掌大小朱红色的鸟儿在矮个少年的命令下,在高高低低错综复杂的铜环中灵巧的穿来穿去,而悬挂在半空中的铜环竟然纹丝不动。哪怕那些小到仅能容得下红色鸟儿身子的铜环也是如此。
为此站在一边的小唐增很是仔细的看了好多遍,这才看的清楚,原来红色鸟儿每到飞到个头比较小的圆环前面的一瞬间,立刻收拢张开的翅膀,身体在这一瞬间缩小,依靠惯性巧妙地仅差微毫让自己身体飞快的穿过圆环。可见这红鸟端是灵异。
开场的把戏耍了一通,两个青年纷纷站定,嗖嗖两声,青蛇盘在在高个青年的肩膀上,小红鸟飞落在矮个青年,伸出的手指上。
矮个青年说道:“庆云县的父老乡亲们!”
高个青年嗡声嗡气:“乡亲们好!”
“我们师兄弟二人打小在山上学艺!”
“对!学武艺强身健体!”
“之后行走江湖。”
“走江湖,行侠仗义!
“途经宝地却没了盘缠。“
“没了盘缠,没饭吃!”
“好在我兄弟二人有一门手艺!”
“那就是驯兽的绝活,啊!”
“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
“钱场!”
“没钱的捧个人场!”
这兄弟二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说话办事倒也像模像样。一唱一和,单调的两个场子瞬间热闹起来,惹得周围人群,嬉笑叫好,气氛变得更加活跃。
“现在为大伙表演的是我们兄弟,二人的拿手好戏游龙戏凤。”兄弟二人,一块儿唱道,
矮个青年同怀中取出两枚紫色的圆环,上面雕琢着奇异的花纹,甚是古朴大气,少年爱恋的摸着手上圆环,仿佛是稀世珍宝一般,猛的一声“呸!”一枚紫色圆环,被旋转着,升到了半空中。紧接着,少年左手一挥,另一枚紫色圆环也脱手而出,飞快地击向半空中的另一枚圆环。
只听见“叮”的一声,悦耳的撞击声,两枚紫色圆环,碰撞出耀眼的火花,不知怎的,“呼!”的一下,成了两个火球,周围的人群一片惊呼,原本停在半空中的圆环,因为撞击,变换了轨迹,慢慢地向人群飞去,吓得众人纷纷向后挪移,眼看火球就要落下来了。
“呼!”一红色身影飞快地掠到火球下方,双翅并拢,翅膀与火球接触,小巧红鸟竟将两个比身体还要大的火球,反弹了回去,这时高个少年上的青蛇不知什么时候已跑到地上,迅速的游走,追着天上那两颗互相交错着的火球。
青蛇猛的从地上弹起,身躯凌空飞跃竟然两米多高,尾巴一甩,向空中飞舞的两个火球抽去,好一式神龙摆尾,将火球再次击向空中的红鸟儿,鸟儿临危不惧,迎身飞向火球。
小唐增吃惊的,看着空中飞舞的两枚火球,那本是两枚紫色圆环,因撞击,二环身上竟然附上了火焰,变成了火球,居然被两个小怪物玩耍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熄灭。而且场中上蹿下跳的红鸟青蛇儿,更是感到好奇的不得了。按理说鸟儿的羽毛,应是沾火即燃,蛇类更是冷血动物,遇到火,做个烤蛇肉还是挺香的。谁知竟然,可以用身体抗击火焰,本身并不受到一点点伤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兽。
空中的火球,速度越来越快,逐渐成了两颗红色的流虹,红鸟青蛇,也渐渐成了模糊的虚影,只见高矮少年,相视一笑,双双将尾指放在口中,一声嘹亮的哨音响起,一团巨大的紫色火焰在场地上空腾空而起,耀眼的光芒,澎湃的热浪咄咄逼人,周围的人们纷纷拿手遮住眼睛,向后退去。
等人们感受不到威胁,纷纷把手放下,却发现场中的大火球已经消失,红鸟儿出现在矮个少年的肩膀,青蛇也缠绕在了高个少年的手臂,一如两少年刚刚出场的模样。
周围人群纷纷叫好,只有在一旁的小唐增看的清楚,那两枚火球是在飞临矮个少年头顶的一瞬间,矮个少年左手向空中一伸,宛如探囊取物一般,将圆环捞在手中,又随手将它在怀中。
把戏演完了高矮两少年手里拿着一个托盘向人群走去,“叔叔大爷给点赏钱吧”而曲终人散向来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果然
“切,不就是个玩儿火球吗?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啊,桥东头到猴子骑木车比这好看多了”,
“那边那个猴子骑木车,我也看过,真比这个强,看还在那里表演,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呀!”
“走~~走~~一块~~”
人群纷纷散去,大托盘里只有几枚孤零零的铜钱,矮个少年端着托盘来到小唐增面前,,小唐增摸了摸口袋,却发现身上仅有的几枚铜钱,都被他用来买冰糖葫芦了,小唐增小脸一红,白看戏自己可学不来,而且这二少年的把戏确实不错,很有看头。
他看了看手中那串还剩下三颗半的冰糖葫芦,不顾鱼目珠中中,小玉儿那幽怨的眼,很是大方的,放在面前的托盘中。
矮个少年感觉到手中的托盘一沉,连忙道谢说谢谢!抬眼一看,大大的托盘中多了一件东西,,红红大大亮亮串在一起,不正是一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那半颗还是湿哒哒的沾着口水。少年很是气愤,吃了一半的东西也拿来送人,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吗?
矮个少年抬头看去,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很萌很可爱的小和尚,少年心中很是赞叹,一直以来少年都是以俊朗不凡、才华横溢自诩,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小和尚在相貌上还是要胜自己一筹,而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自然的亲和力,让人无法产生嫉妒,认为一切理所当然。
虽然小唐松脸皮够厚,但是被当事人这样直勾勾的看着,现在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禁不住拿手饶了饶头,说道:“亲!额~不~阿弥陀佛,小施主~对不住啊!小和尚我现在只有这串糖葫芦了,不用跟我客气,你就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