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初到楚营
“我要报名!”利苍扯开嗓门大喊。
两位将军正在翻看报名的名册,被利苍的一嗓子,震得都抬起头来。其中一个,浓眉大眼,虬髯如刚,膀大腰圆,形似铁塔,开口问道,“好,说说你有何特长?”
“我爹会杀猪。我也会杀猪。”利苍声音洪亮,一语既出,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笑什么?会杀猪,就会杀人。”
“说得好。那些残秦的弱旅,在我楚军的面前,还抵不上一头猪。”虬髯将军好豪迈地说罢,对书记官说,“把他编入步兵营,让他先做个十人长。”
“是,司马大人。”书记官对利苍说,“过来登记姓名。”
“嗨,我说兄弟,啥叫十人长?”利苍问书记官。
“就是十个士兵的头目。好好干,司马大人很赏识你啊。”
“司马大人,就是刚才这位吗?”
“对呀。他复姓司马,名叫龙且。他可是项羽将军的爱将。”
利苍听罢,急忙对司马龙且说,“司马将军,请你把我这几个兄弟,都编到我的小组内,这样我们也方便相互照应。”
龙且看看和利苍站在一起的几个小伙子,问,“他们都是?”
“对,我们都是。”陈贺,孔丛等一帮伙伴异口同声答应着。
“那你这十人长,是自己担任还是让给别人?”
“大人的意思,小的不懂。”
“我们江东楚军,个个骁勇善战,想我八千子弟兵,从来都是强者为长。统兵大将项羽,少年英雄,勇冠三军,天下无人能与之匹敌。其他将佐,各依本领高低任用,所以才众志成城,上下同心。这些人中,要是数你最厉害,你就担任十人长;如果你的本领不及他们中的哪个,那就快快让位与他。”
“哥几个,除了利苍大哥,还有谁能当我们的头?”陈贺望着众位伙伴,高声喝问。
“利苍大哥最厉害。我们就跟着他。”孔丛一唱一和。
“韩信,要不你来当这个十人长?”利苍心虚地走到韩信跟前,碰碰他的肩膀说。
“不行。他刚才让大哥你打得从大哥裤裆底下钻过去,才保了小命。凭什么让他当?”陈贺不依不饶,凑到韩信面前,呲牙咧嘴地喊道。
“那真算个孬种。”龙且瞅瞅韩信,蔑视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龙且身旁的另外一位将军,是项羽帐下一员智勇双全的将才,名叫钟离昧。他看到韩信面色如常,对着大庭广众之下的羞辱,泰然处之,不由暗自称奇。他细看韩信,只见他生得剑眉星目,隆准方颐,臂如长猿,形似奔马,身材修齐,腰佩长剑,虽然略显羸弱,但难掩其勃勃英姿。
正在钟离昧想要如何为韩信解围时,却听韩信朗声对龙且,也是对利苍等一帮人众说道,“韩信不愿如步兵营。”
“那你是另有所长了?”龙且的语气,满含嘲讽。
“韩信,说说你的意愿。”钟离昧和蔼可亲地说。
“我们韩大将军,乃是将帅之才,行军布阵,方为其所长。”星坠大大咧咧,信口猛吹。其实,她知道韩信的才华远在这二人之上,所以对那个自命不凡且狗眼看人低的龙且,早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说什么?韩大将军?”龙且放声大笑,“不知你这大将军,是何人所封?是张楚的陈王?还是我武信君项老将军?又莫非是我们江东子弟兵领袖项将军?恐怕你们连这几位是谁,都搞不明白吧?还韩大将军?”
“陈王,就是那个在渔阳大泽乡率领囚徒起义的陈胜。武信君是江东起兵的燕国大将后人项梁,你们八千子弟兵的领袖就是项梁的侄子项羽。你说的这几个人,哪一个不是自己给自己封的封号?陈胜都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怎么这么老土?凭什么,我们韩大将军,就非得是别人封了才算数?”
“大胆。陈王的尊讳,岂是你能信口乱叫的?”龙且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陈胜已经死了,有什么不能叫的?”
“你信口雌黄,难道特意来找死?”龙且一拍案几,声如巨雷。钟离昧赶紧一把拉住他,“司马将军,他看样子,就是个不懂世事的毛头小伙子,何必动怒呢?还是办正事要紧啊!”
“哦,对了。项将军有令,让我们从新征收的兵士中,精心挑选一批侍卫,以作随身亲兵。刚才只顾和这几个家伙斗嘴,我倒差点忘了这事。”
“你看,面前这两位如何?”钟离昧指着韩信和星坠问龙且。
“不行。一个太懦弱,一个太油嘴滑舌。”
“韩信绝非怯懦之人。而且,我看他仪表堂堂,项将军一定满意。”
“他身手那么差劲,能让人打得钻了裤裆,你选他做侍卫,还不如差个草标,立在营帐外呢。”
“你别听他们一伙胡说八道。”星坠义愤填膺,“韩信,给他们露两手。”
韩信冷漠地扫视一遍周围的人群,淡淡地说,“既然如此。韩信告辞。”说罢,掉头走了。
星坠见状,心生一计。突然从一旁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把长戟,不由分说,向韩信的背影,当心刺来。韩信耳边,风声乍起,急忙回头,见是星坠,莫名其妙,但情急之下,只好被迫应战。星坠招招,痛下杀手,韩信腾挪跌宕,但险象环生,无奈只好拔出宝剑,与星坠战作一团。剑光闪闪,分外夺目,引得周围的人都聚精会神来观战,倒是忘了两人征战的情由。
韩信奋力挡开星坠的长戟,跳出圈外,喝道,“这位小兄弟,我与你毫无瓜葛,你为何寻衅滋事?”
星坠一听毫无瓜葛这四个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自骂道,“我为追寻你历尽艰辛,却换来一个毫无瓜葛。本以为缘定前生,谁料想却是对面不相识?”她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冤屈,于是不理会韩信的问话,只顾挥戟乱刺,韩信剑若梨花,上下翻飞,浑身如同一团银白的素练,在流动中让人眼花缭乱,星坠一时无法近身,只好歇下来,气喘吁吁,呆在一旁。
钟离昧看得兴起,挥剑迎上,与韩信战了三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心中大喜,住手喝道,“韩公子,好剑法。”
韩信收住架势,拱手施礼,说,“阁下是?”
“钟离昧。”钟离昧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对龙且说,“司马将军,我看这二人,都身手不错,而且,器宇轩昂,真正是难得的近侍人选啊。”
“你看着办吧。我去看看新兵。”龙且气呼呼地走了。星坠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得意地笑出声来。
“二位可愿做项羽将军的近侍亲兵?”钟离昧没理会龙且的不悦,望着韩信和星坠问。
“愿意,愿意。我们都愿意。”星坠欢呼雀跃。
“我们?”韩信的脸上写满疑惑。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刚才无缘无故要找他打斗,也不明白她凭什么替他做主。
“怎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星坠倒是反客为主了,没等韩信发问,她先急不可耐,“好了,我知道你没意见的。”她自作主张,丝毫不容他考虑,转而对钟离昧说,“我们是一伙的,不过,我们韩大将军,哦,韩大公子,比较谦虚,所以刚才,我要不逼迫,他是不会出手的。他不出手呢,你也就没法了解他的功夫。既然,钟离将军愿意接受我们,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还希望你多加提携我们韩大公子。”
“那是自然。”钟离昧很爽快,“我们现在就进县衙,等机会我引荐你们面见项将军。”说罢,就带头迈开大步,向县衙走去。韩信还在迟疑,但这也是他期待的结果,虽然心理疑团重重,但还是随他们一起去了。利苍等人羡慕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哥们,别忘啦弟兄们!”
星坠和韩信,挥手别过他们,继续走去。
初步挑选的亲兵,大概五六十人,韩信和星坠,被安排和这些人呆在一起,等待接受进一步的考察。钟离昧随即离开了,他还在继续搜寻合适的人选。
星坠粘着韩信,形影不离,她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可是韩信却沉默寡言,对她不冷不热。星坠似乎并不在意,依然问东问西。“嗨,你好像不怎么待见我啊?”
“不啊。”韩信模棱两可。
“我对你怎么样?老实说!”星坠咄咄逼人。
“是挺够朋友的。”
“既然这样,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紧张。我就想看看你的佩剑。它的神采,令人心旌摇曳,一定是绝世名剑吧。”
“这个嘛,说来话长。”韩信现在,觉得星坠,就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大小孩,他对于他如此青睐,并没有什么深奥的原因,就是源于莫名的好感。所以,对于他,不需要处处提防。所以,开诚布公,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