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由来已久的故事,曾无数次的在梦中徘徊闪现。有时那么真切,有时又模糊不清,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我怀疑它的真实性,却从来相信某些东西一直存在于我们的身边。犹若沉静星空下的城市,躲在角落中不为人知的黑暗正在悄然的蔓延,或在未来的一天,阴影将笼罩世界。
……
公元2050年,伟大的二十一世纪中界点。许多人庆幸生活在这个时代,享受着高端科技为人类带来的福祉便利。但看似繁华多彩的世界总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就好像世界缺少了什么。但真正缺失了什么,没有人说得清。
中国黄海。历经十几年先进技术的建设,一个魔幻的现代化大都市奇迹般地屹立在了这处古老悠久的神州海域,它拥有一个象征意义的名字——海心市。的确,城市的四周没有陆地,是看似无穷无尽的海洋,晨起日落,唯有呼啸的波涛与海天相接处滑翔而过的飞鸟与人相伴,身处其内的每个人都会有一种置身于海洋中心的错觉。每当承载过客的飞机从上方的领空途径时,俯视的人总会心生忧天的念头:茫茫蔚蓝的包裹中,海心市这座现代文明引以为傲的城市却如同一叶扁舟般渺小孤零零地漂泊在海洋之上,似乎随时便要被汹涌起伏的浪花所吞噬,这不免令人担心。不过,这只是一种很小的概率,因为当初的设计者曾信誓旦旦地向世人保证,海心市将是一颗永远镶嵌在海洋的明珠,会随着海平面的变化而升降,不存在任何被海水淹没的可能性。至于如此难以置信的手段是怎样做到的,对于世人来说,这是个足以勾起好奇心的秘密。又或许除了那位天才的设计师外,就再无人知晓了。
海心市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他处所不具备的迥异风光,发展一日千里,数之不尽的海轮在此往复,隐隐有成为世界中心的迹象。
万千文化的交汇将海心市打造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都市。在这里,奇形怪状的建筑触目皆是,既不同于东方的传统风格,也不具备西方的鲜明特色。就好像一座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星城堡。
清晨,火红色的太阳从海平线处冉冉升起,环境所致,海心市的日出总要比其它的地方来的更壮观一些。
一座环形的十层立交桥下,一位穿着短衫的青年从地上爬了起来,凉爽的晨风让他忍不住抱了抱肩膀,“妈的,幸亏是夏天,要不这么睡一晚上,得冻成冰棍了。”抱怨了几句后,青年拎起了放在身边的行李箱,仰望了一下前方不远的摩天大厦,感慨道:“哎,找个工作真不容易啊。”
几十年间,科技腾跃发展,作为海洋明珠的海心市更是不遑多让地走在了世界前列。然而这并不代表着所有的人都能够幸福无忧的享受先进文明,即便是今天,一部分人也要凭借着顽强奋斗才能保证最基本的生存。毕竟无论时代如何发展,所谓的平衡都不会真正的出现。
转眼间,大半天的时光过去了。这期间,青年应聘了七八家公司,无一例外,皆被拒绝。电话号码倒是留了一大串,可这不过是人家的敷衍之词,有什么用呢?
宽敞的人行街道上,青年无精打采地走着,他本是一个乐观的人,可几天来多逢不顺,心中还是有些气馁的。原以为来到海心市,凭借的他的能力,可以打出一片天地,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是有那么一点天真了。
临近海边的广场,徐徐地晚风吹拂,恋人们成双结对的出入,勾起了一处浪漫的景致。青年来到这里,寻到偏僻的角落,然后从行李中掏出一个画板,迎着夕阳落幕的方向,摆起了素描肖像的生意。没办法,这里的消费太高,他带来的钱早就花光了,只能靠这个临时赚点饭钱。好在青年的画技一流,加之拥有一种常人不具备的能力,能够让他在短时间内将人像惟妙惟肖地跃然纸上。还别说,这里的人出手阔绰,短短十分钟他就赚了几百块,足够今天的晚餐了。
青年心里打着算盘,大都市不乏赚钱的门路,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在这里画画也是个挺不错的选择……而且看起来还不少赚的样子。
“喂,给我画一张。”
一位带着爵士帽、身着性感的女人步态款款,坐在了青年面前的折叠椅上,撩弄着披散长发,漫不经心地道。
“喏,美女。”
青年头也不抬地将画纸递了过去。
“嗯?”
女人满目疑惑。
“我画好了。”
青年做出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画完啦?这……怎么可能呢!”
女人不信,对方都没仔细的打量过她,又怎能这么快就绘好了肖像。心想若是画技太差敷衍的话,当好好的教训一顿。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素描后,有点呆了。画中人仿佛就是一个比例缩小的自己,神似度百分之九十九,就连被帽檐遮挡住的眼睛也被赋予了一样的神采。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可以嘛。”
青年谦虚地道:“水平一般,见笑了。”
女人不言,摸着下巴在考虑着事情。
青年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还想说点什么,因为直到现在对方都没有付钱的意思。
“你好,交个朋友吧。”
女人伸出了一只白皙粉嫩的手,晚霞的余辉扫过俏丽的脸庞,金灿灿的,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美丽的人。
“哦。”
青年心里犯嘀咕,不好拒绝热情,象征性地碰了下她的手,之后马上放开。
“你是最近才来海心市的吗?”
“额。”
“还没工作?”
“对的。”
“这样吧,我是一个画展的策划人,看你素描的功底深厚,到我们那里做个画师如何?也许有一天你的画也能被搬上正厅展览哦。”
女人脸上挂着和熙的笑递给青年一张名片,“如果有兴趣的话,明天可以来光明T大厦,有了这个你就可以畅通无阻了。期待你的加入呦。”
青年面色迟疑地接过,“这个,我真的能成为一名画师吗?这么说我有工作了?”
“当然,要相信自己。”
女人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女士,等一下。”
青年急忙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吗?”
“你没给钱呢。”
“喔,对不起,忘记了。”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包里取出几张钞票付了钱。
青年按着胸脯,舒了口气。心中这才坦然了许多,之前一直惦记着呢。
望着女人离去的方向,青年在思考对方话语的可信度,他总觉得馅饼来的太突然了。
“算了,收工吧,明天去碰碰运气也是好的,反正又不会损失什么。”
青年计定,收起了画板。天色不早,他准备撤离了。青年摸着比往常鼓起的腰包,脸上浮现了喜色,今天收成不错,晚上吃一顿好的,再找个地方美美的睡一觉,以弥补这几天的悲惨经历。
走着走着,不知何时街上的人变少了,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
轰隆隆!
刚才清朗的天空忽然聚起了云层,大雨刹那而至。这不由得让人感慨海心市变化无常的天气,简直堪比川剧的变脸了。
“呵呵,运气真不好。”
青年苦笑一声,他得赶紧找个地方躲雨。
转身时,突然间发现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的一张脸被死死地裹住,只有两只眼睛闪烁着炯炯的光彩,乍一看好像从地狱而来的幽灵。
青年吃惊,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时出现的。但他也没攀谈的意思,身子扭了个角度,企图绕行。
然而对方却并不打算让他如愿,身子一侧,阻拦住了去路。
“这位大叔,请问有事吗?”
青年故作镇定的道。
“哦?我的斗篷将脸裹的严严实实,可你还是看到了对吗?”
一个质感沧桑的声音从斗篷内传出。
青年一愣,显然惊讶斗篷人的判断力,“呵呵,您想多了,我就是瞎猜的。”
“呵呵,别不承认。我没有恶意,你的这种能力我很欣赏,想与你做个交易。”
斗篷人笑呵呵的道。不过他的笑容真的很难听,十分刺耳,让人感到极为的不舒服。
冰凉的雨水倾盆而下,哗哗作响。青年的衣服完全浸透,透心的凉意由内至外,但他仍没一丝急迫感,淡淡地道:“我不懂你的意思,也没兴趣和你做什么交易。”直觉告诉他,对方不是什么好人,敬而远之当为上计。
青年从斗篷人的身边绕了过去。意外的是,后者这次并未阻止,在身后冷冷地道:“我不勉强,只是想告诉你,仅凭你在这个城市是生存不下去的。”
“呵呵,我和你无亲无故,就不劳费心了。”
“看来你还挺自负的,我就喜欢这样有上进心的人。”
白色影子鬼魅地闪过,下一刻,斗篷人距离青年已不足一个指尖的距离了。两人面对面,似乎可以将彼此看的更透彻。
青年讶异,冷汗从脊背冒了出来。他从未见过人的速度可以这么快,甚至超过了奥运会上的短跑冠军。不过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见识过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包括他的身上,也存在着难以解释的秘密,所以在短暂的惊讶后便平静了下来。
“你是……”
青年暗自揣测,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斗篷人接口道:“一个能改变你命运的人。”
青年不愿与这人接触,可也不想得罪,于是道:“多谢关照,可是我已有了工作,明天就去上班,只能辜负您的好意了。”
“哈哈哈哈……”
闻言,斗篷人大笑了起来。
青年不明所以,脸上的表情莫名其妙。
“很奇怪我为什么笑吗?”斗篷人顿了片刻,继续道:“因为你实在天真的可以。”
“还不明白我的话吗?你以为那个办画展的女人是真心聘你做画师?她只不过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去讨好那些社会名流罢了,利用过后,就会像垃圾一样无情地踢开。”
斗篷人为青年解读世界的黑暗。
“你偷听我们间的谈话?”
青年当然不会轻易的相信对方。
“偷听?嘿嘿,那么低端的方式不是我行事的风格。”
斗篷人道:“总而言之,你如果想有更远大的前途就得听我的。”
“没兴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样,我经历的失败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次。”
青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嘈杂的声音快让他听不清对方的话了。索性也不逗留,拔步向不远处的一家酒店走去。
斗篷人也不追,他嘴角流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看着青年的身影悠悠地道:“其实我知道的事远远不止这些,你从小就聪明绝顶,不但成绩优异,人品也是没的说,可偏偏没有考到一个好的学校。大学毕业后,你的同学都找到了各自的工作,而你却辗转各地,四处碰壁,至今也无所作为。遇到这种状况,没有谁会甘心,更何况你还是一个身怀特殊能力的人。我说的对么,空有一身本领而却无处施展的滋味不好受吧?”
青年眼角抽动,脚步在变缓。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庸才上位主掌众生,但真正有能力的人却被世人冷落、摒弃。你们中国人有一句古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只有我才能发现你与众不同的能力。”
“等等,难道你不是中国人?”
听到这一句话,青年停下了脚步反问道。
“呵呵,谁说黄皮肤、黑眼睛的就一定是中国人了?我只是汉语说的比较流利而已。”
斗篷人解开了斗篷,随即一张典型的东方面孔也暴露在了这模糊的雨中,从外表看上去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哼,我和外国人可没有多少话要说。后会无期!”
青年嘴角一歪,口气强硬了起来。
眼见对方无视自己,斗篷人依旧不慌不忙,“你不会走的。还记得来到这个海上城市的初衷吗?”
青年神情猛然一震,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险些跌倒在雨中,一字一顿的道:“你还知道什么?”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呵呵,包括那些你隐藏的秘密。”
“你的目的是什么?”
“公平交易,我为我做事,我帮你达成愿望。”
斗篷人慢条斯理的道。
青年的神色变了又变,经过内心片刻的挣扎后,恢复了常态,冰冷地道:“好,那就成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