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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平地风波

心思既定,拭了泪,不再纠结。

星河辉耀,白月皎洁,暖风拂来青草的泠香,将颓然的心理一扫而光。她开始冷静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地方确实危险。虽然伤还没好,但还是早点让青狼送她出去的好。

她孤身一人,又受了伤,最好能诱惑青狼陪她出去,找个僻静地方隐居一段时间。这天天追逃的日子,她也受够了。

就是不知道像青狼这样的妖精一般吃什么?她身上还有些银票,可以买些鸡鸭鱼猪牛羊之类,不知道能不能入它的眼,让它答应?

说起来,她们相处这么久了,她还没见过青狼吃东西,难道是靠餐风饮露,吸食日月之精华的?

不管能不能成,总要试一试。她撑起身,四处搜寻青狼的身影。

却见青狼在远处一颗小树下跳来跳去不知在干什么。仔细看,树枝上有一团黑色阴影垂下。

那是……鸟窝吗?它这是在……掏鸟窝?

牧融霜觉得有点好笑,一个陆上的野兽,非要吃鸟,也是很有想法。

小树虽然不粗壮,但还是比较高的。饶是青狼身材高大,折腾了这么半天,也没能扑到。

牧融霜饶有兴趣地看着。没想到青狼平时一副高傲不爱理人的样子,猎食的时候也会这么不顾形象地蹦蹦跳跳。

既然此路不通,它要怎么办呢?要用法术了吧?

只见青狼果然停了下来。它酝酿了一下,冲着树干前肢一踏,树根处的土里便窜出一根树藤,绕着树干盘旋而上,慢慢爬到了鸟窝挂着的那根枝上。

藤蔓越接近鸟窝,延长的速度越慢。青狼的前半身伏了下去,贴上了前肢,臀部撅起,浑身紧绷,甚至隐隐可看出有些微颤抖。像是力竭,又像是小心翼翼地样子。

牧融霜疑惑,难道那鸟窝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藤蔓延展到了鸟窝上,却没动它,越过去,到了鸟窝下方,似在探着什么。

仔细看,原来鸟窝下方还垂着一小团黑影。

这么说,青狼的目标是那个?

眼看就要够到。树下青狼扬起了头,张了嘴,等着那东西掉下来。

只听“咚”的一声。

落到青狼头上的,不是那小团黑影,而是上面那团大鸟窝!鸟窝砸到它突出的尖鼻子并嵌在了上面,远远看去好像青狼顶了个球。

牧融霜不禁扑哧笑出声。

几息过后,牧融霜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青狼甩掉鸟窝,撒腿朝它狂跑过来。边跑还边在嚼着什么,脑袋边上还有一些小虫子飞舞。

跑近了牧融霜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鸟窝”,那是——

“马蜂!!!”

“等等!!你别过来——”牧融霜不顾脚伤就要爬起身往后跑。

然而青狼还是很快跑到了她面前,再次叼着她一甩头丢到背上,又是一场亡命狂奔。

“又要逃跑!!!到底什么东西值得你去捅个马蜂窝?!还有!这马蜂到底是什么……鬼……唔……”

……

**

高山巍巍,虚云渺渺。山下一片极广的八角广场伸出去一道长长的白石阶梯。阶梯中央立着一道山门。山门极高极阔,通体以白玉制成,繁复的云纹雕刻其上,洁白莹润,耀人眼球。当中匾额上书“岐山宗”三个大字,字上似有玄妙,不可直视。

纤尘不染的阶梯上不时有人上下,四名身着蓝白色道袍之人立在山门两侧。出入之人皆向其出示一枚玉牌,方才通行。

白石阶,玉山门,来往之人皆衣着整洁,步伐稳健。本是一派洁净安宁之像,却忽被一人一兽玷污。

一匹墨绿皮毛的大狼驮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小孩不知从何处窜出,踏上阶梯。

四名蓝白袍人对视几眼,当中一个少年以超出常人的速度飞掠下阶,迎上前去……

**

牧融霜悠悠醒转,却睁不开眼。只觉得眼皮浮肿,脸上肉也紧绷绷的,不能调动。好似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远处有一个略尖刻的声音响起:“我说凌朗师弟,擅闯山门,还是个凡人,直接杀了得了,还非要问清楚。一个小小凡人也值得你浪费一颗清霖丹,果然是长老关门弟子,身家丰厚,不比我们这些穷光蛋呀!”

又听得一个女声嘟囔:“长老关门弟子又怎样?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在这干这些杂事?嘻嘻,要说,这还多亏了执事们处事公道!”虽是嘟囔,声音却是不大不小刚好叫所有人听见。

牧融霜心道不妙。这对话,虽然她没听懂,可听语气好像情况对她不利呀!

这些是什么人?地上冰凉凉的,不像是草地。她记得她是被马蜂蛰晕过去了,怎么会到这?青狼呢?

还没等她想清楚,耳边又响起了一个不利不沉,略带点青涩的少年声音。

“哼,你们只看到这是个凡人,没看到另一只幽木狼吗?那只可有三阶了。虽说幽木狼性格温和,但到底是妖兽,不是一个凡人可以轻易驱使的。况且,幽木狼虽说常见,但一般都在北边斧破山附近出没,我们岐山宗范围内还没有幽木狼群活动。”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你们不觉得……这幽木狼……有点眼熟吗?”

一瞬间的沉默。

那个尖刻的声音略带迟疑地出声:“这么说来……还真是。这一匹好像确实在哪见过……在哪呢?”

那个女声突道:“对了!是不是外事堂徐师叔的灵兽?记得在理事院见过一次,我还嘲笑过……呃……”后半句却是消了声音。

少年声音道:“恩。我也见过。看来这事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还是等这小子醒了再来分辨吧。”

听得“啵”的一声,接着尖刻声音响起,“我给戒律堂当值的方师叔发了传讯符,我们等着吧。”

牧融霜这回听懂了一些。

幽木狼……看来是指青狼。

凡人……大概就是指她了?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叫她凡人?

这小子……也是指她吗?她记得她现在应该是做女孩打扮的呀?!

不论如何,这几个人好像在等她醒来。她该怎么办?醒来还是装睡?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全身都麻痹了,动不了,面部五官也都没法动。看来这下是想不装睡也不行了。

牧融霜静静躺着不动,心中暗暗琢磨。

过不一会,她感到好像有什么很有威胁的东西靠近。

只听到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见过方师叔。”

“恩,我听说你们看到了徐晧轻师妹的灵兽?”是一个浑厚的男声。

尖刻声音忙不迭响起,语调中带着些难以察觉的谄媚:“是。禀师叔,弟子奉命守卫山门,发现这匹幽木狼带着这个小子擅闯山门,便出手将其捉下,关在此地。又发现这匹幽木狼疑似徐师叔的灵兽,不敢擅自处置,只好上报于您。这种事,只有您能处理。”

片刻,浑厚的男声再次响起:“恩,确是徐师妹灵兽。怎会孤身在此?徐师妹呢?”

这次是那个女音开口:“弟子不知,徐师叔一直没有出现,但跟幽木狼在一起的这个小子说不定知道些什么。不过他好像是被南皇峰蛰了,正晕着。弟子喂他吃了颗清霖丹,师叔等下便可问询他。”

“这小子?”顿了两息,浑厚男声忽然厉喝:“哼!小丫头!别给我装睡!”

牧融霜只觉一道气势凌厉的东西向她袭来,大惊。却是避无可避,被正中面门!

脸上瞬间仿佛被千片利刃碾过,割开万道细密伤口,沁出满脸血污。

密密麻麻的疼痛如浪潮般向她扑来,打得她几乎要窒息!

然而比疼痛感觉更甚的,是内心的惊骇!这个人的手段超出她的想象,而且对她出此辣手毫不留情,她的处境恐怕更危险了!

要怎么样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压下怒气,她飞速思考。

他想知道的是那个“徐师妹”的事情。可她跟青狼住一起这么些天,根本没见到旁人。不过……

她极力蠕动嘴唇,震动喉咙,发出了嘶哑的一声:“唔……”却是根本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好在对方一击之后看她有了反应,没再出手。

她努力掀开了半边眼帘,朦胧看见眼前耸立着一个高大男子,面如朱赤,峨冠博带,身上散发着一股威严之感。男子旁边立着一个蓝白袍少年,面容俊俏,略蹙着眉。男子身后不远处好像还有两蓝白袍之人站立,只是看不清容貌。

感到脸上的肿胀开始渐渐消退,她略适应了一会,待要开口。

却见那男子右手一甩,又是一道凌厉气势袭来,再次碾过面门。

“小丫头,不要浪费我时间!回答我,你是谁?为什么会和这匹幽木狼在一起?”

又是浪潮般的疼痛袭来,且伤上加伤,比之前的疼痛更甚。

一阵激痛过后,牧融霜惊怒非常,恨不得抽出小刀来与他拼命!却知自己其实无力反抗,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气。

遂开口哑声道:“我……叫……风飒飒。我是被青狼……幽木狼所救,才会跟它在一起。”她报了假名,风乃是取自她娘亲的姓氏。

“姓风?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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