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沙河子的大路被山石堵死,张晨阳只得带领镖队走偏僻的小路。
“镖走江湖义当先,道上弟兄行方便。东方红日指道路,太阳底下鬼莫住。”
镖队边走边高声喊着号子。
绕行的这条路是条山间小路,上岭下坡的不太好走,好在这个季节雨水少,道上干爽,一行车马走的还算顺当。
在这样的山间小路行走,张晨阳时时刻刻都保持高度警惕,只盼着能早点走过这段路。
可越是盼着没事,就越出事。当镖队走到一处洼地时,从山上的树林里窜出五个胡子,这几个人身形彪悍,三个人拿着大刀,两个人拿着盒子枪,往路中间一横。
张晨阳勒住马缰绳,众人也跟着站住了脚。
一个胡子拿着盒子枪上前来,用枪指向队伍最前面的张晨阳问道:“蘑菇,你哪路?(东北黑话:你什么人?)”
没等张晨阳说话,他身后的镖师田壮催马上前回道:“东方镖局的,走趟镖,那小兄弟只是个线头子(带路人),您有话跟在下说。”
“啊,镖局的并肩子(兄弟),今日遇见了,山上台子拐拐,啃啃草卷?(炕上坐坐,抽抽烟)”
“不啦,货急着走,改日请兄弟们搬姜子(喝酒),山串(喝个醉)。”
“听话把儿,是里码(内行)?”
“我是里口来的(这地盘的),行个方便的吧!”
“里口来的?白话呢吧(骗人的吧),俺们怎么没见过你!”
田壮一时没有答上来,那胡子便举枪对准了他,身后的张晨阳一见,没有理会另两个镖师的阻拦,催马上前,一抱拳说道,“东方镖局向来义字当先,今日从哥哥们的地盘行走,没有提前打招呼是我们的不是,不过也是事出有因,还望能行个方便。”说着,他翻身下马,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将里面装的几块银元拿了出来,递到那胡子的面前,“一点心思,不成敬意!”
只见那胡子非但没有去接银元,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耍弄爷爷呢吧,这几个子儿就想打发爷爷,你把俺们当靠死扇的(乞丐)呢!”
忽然这眼尖的胡子发现张晨阳衣领处似乎有一翠白玉,于是他歪着脑袋使劲的看了看,然后指着玉,说道:“你脖子上的东西,拿下来俺看看!”
“好!”张晨阳丝毫没有犹豫,立刻答应道。他走向彪悍的胡子,到跟前时,他的左手摸向脖子处,似要摘戴的玉,可他的右手却伸进腰带中,忽然他的右手拿出一把匕首,照着那胡子拿枪的手就是一划,只听胡子大喊“哎呀”一声,盒子枪落了下来,张晨阳用脚一勾,枪便飞进他的手中。
张晨阳拿着枪,将枪保险打开,顶到了胡子的脑袋上,那胡子吓得脸上立刻变了颜色。
“兄弟饶命,俺们也是口渴(没钱),只好别梁子(打劫)。”
“我们也是给兄弟们挣口饭吃,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放我们过去,今后咱们两不相扰,我也必不会伤你,但若你耍滑头,我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张晨阳冷冷的说道。
“是是是,小兄弟好身手,俺们佩服,哥几个放他们过去!”那胡子向几个同伙说道。
另外几个胡子把路给让开了,可两把枪都还指着张晨阳。
“把拐子(枪)都放下,这小兄弟传正(胆子大),俺看着顺眼,让他们过去!”那胡子说道。几个胡子听了都把武器放下,看样子这个胡子是个领头的。
胡子们放下武器后,张晨阳也放下了枪,把刚才的几块银元揣进那胡子的腰间,“既然哥哥仗义,我们也不能没规矩,这几个钱虽不多,可请兄弟们喝顿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哈哈哈,小兄弟有点意思。哥哥我巧女纫(姓甄)单字一个磊,不嫌弃的话小兄弟也报报曼(报报姓名)?”
“跟头(姓张),单字阳。”张晨阳虽不了解土匪,但这几年跟在师傅身边,土匪常说的切口(黑话)他还是能听懂一些的。
“哈哈哈,好,山头朝天开,兄弟来踩踩,小兄弟今后发济了(出息了),可别忘了哥哥!”
“发不发济另说,不过哥哥今日行的方便小弟自不会忘!”
“好!哥几个让路,送并肩子(朋友)!”
就这样几个胡子终于被甩开了,张晨阳和众人也松了口气。
“晨阳,你真是长大了,这样的场面都能应付自如了,看来你师傅是没有白教你啊,你小子真给你师傅长脸!”
“是呀,晨阳真是条好苗子!”
“我看啊,是青出于蓝啊!”
几个镖师由衷的夸奖道。押镖的伙计们也都议论纷纷,赞口不绝。
“三位师傅谬赞,其实是咱们运气好,碰上的是几个不成气候的胡子,若是有头脸的胡子,怕是没这么好对付。”张晨阳冷静的说道。
“瞧瞧,咱们晨阳不骄不躁,看来东方镖局后继有人啊!”
“可不是,不过想起当年大哥要收晨阳做徒弟时,是谁说这孩子像个闷葫芦,是调教不成才来着啊?”
“谁,谁说的……我的意思是怕晨阳对镖局的事情不感兴趣……”
“是吗?”一行人说说笑笑。
此时已过晌午,他们简单的吃了点干粮,就又继续赶路了,再有半天的路程就到沙河子镇了,今晚过一宿明日就会有人来接货,这趟镖就算完成了。
可谁想到,此次镖就是不顺当,胡子风波刚平,又一个大浪就要向着张晨阳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