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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血光煌煌染苍穹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太清峰云雾弥漫,一往如常。只是,这清朗的秋日光景中,隐约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暗红。

其实不只是凌霄山,而且是方圆千万里之内,人们都察觉到了日光中那丝诡异的暗红。抬首望天,只见澄明湛蓝的琼宇之中,隐约浮现一丝红色,而在西方,红色愈浓。虽然日上中天,却隐约有几分黄昏光景,委实诡异。

万里苍穹,便似染过淡淡血色,虽不明显,却十分诡艳。

凌霄山,东方二十里,长安城。

地上的人们,纷纷抬起了头,仰望这千载难逢的奇丽景象。住户中的狗纷纷垂着耳朵,无精打采地蜷缩在阴暗的角落中。偶尔有几只猫窜上屋顶,蹲在屋脊上,凝望着这奇异的景象,猫眼中充满了凝疑之色。

“日月无情,转千世屠枭雄!”

凌霄山,三清殿前,这句话,带着几分沉凝、几分严肃、几丝狂热!

“掌门师兄,莫非你已经发现了什么?”

长清子身子左侧是一个身着月白道袍的道姑,看起来约莫四十岁,蛾眉润鼻,肤如凝脂,正是素有“月白道袍菩萨面”之称的剑宗首座玉灵子真人。

长清子袍袖一挥,捋起了自己花白的山羊胡,道:“千年之前,我派祖师洪云真人失踪之前就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长清子身子右侧是一个俗家打扮的中年人,身子清瘦,唇边留有淡淡胡须,剑眉虎眼,炯炯有神。是符宗首座龙云松。

龙云松眉毛一拧,道:“莫非这句话跟我派早已经失踪的弑神剑有关系?”

长清子眼神忽然变得有几分凝重,声音也肃然了几分:“洪云祖师留下这句话,大概是预言了弑神剑会在千年之后,重现人间,从而再次引起修真武林的一场腥风血雨!”

玉灵子修眉微微一凝,道:“那弑神剑本是我派圣剑,威力绝伦。当年洪云祖师就是凭着它,才为我们凌霄派扬名立万,奠定百世千秋之功业的。因此,此剑万万不能落入妖邪之辈手里!”

长清子目光凝视着彤红的西天,正色道:“当然,弑神剑既是我派圣剑,我们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带回,重新封入藏剑冢之中!”

龙云松脸色上有一丝狐疑,便问道:“掌门师兄,眼前这红光乃弑神剑重现人间之兆是无疑了。但是西方毕竟也是天大地大,我们该何从寻找?”

长清子面含微笑,眼底有几丝满意神色,“昨晚子夜之时,我便察觉到了这血光之象,当即命我弟子张潜御剑前往西域探查。今早刚刚回山,如果不错的话,那血光源头应该就在昆仑山玉皇峰一带了。”

玉灵子面色略显紧张,凛然道:“若是如此,当务之急,我觉得我们还是速速组织门徒,前往昆仑山探查,绝不能让魔道之辈先行一步。”

长清子朗声一笑,道:“玉灵子师妹所言极是。此事就由你承办--集结各脉长老、精英弟子,越快越好!”

苍穹,血色。

山中起风,流云如水。

长清子凝立长空之下,右手捏起剑诀,一道浑厚的真气便聚在指尖,形成一股暗涌。而后右臂一展,剑指抬起,凌空而划,作书写之势!

日月无情,转千世屠枭雄!

十个盆大巨字,便凝结于半空之中,雄健秀美,刚柔兼备,宛若银钩铁画,久久不散。

山谷之中,不知名的某处,一双明眸正倒映着“日月无情,转千世屠枭雄”十个大字,眼里快速地掠过了一道犀利的寒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雾缭绕的凌霄山上,忽然飞出了一只白鹤。这只白鹤并没有随着鹤群一起翱翔,而是独自冲破了山间的云雾,振翅高飞,径直飞向了南方。

南方有勾漏山,自西北向东南延伸,是中原和南疆的天然交界线。此处已经与南疆近在咫尺。古木参天,碧叶葱郁,千里障目,更有瘴气弥漫,虫鸣兽吼,便和南疆山林之景别无二致了。

魔道修真门派“魔音谷”名气也算是四海皆知,却鲜有人知道其门派驻所就在这荒远的勾漏山之中。

此时,一只白色的仙鹤自北方而来,在这层峦耸翠中振翅翱翔,皎皎白羽,悠悠脆鸣,带了几分仙家之气,最终降落在一棵樟树下。

一名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缓缓俯身,从白鹤尖长的喙中取下一卷纸条,然后拇指、食指轻轻搓动,展开了纸条。

白纸黑字,他似乎看得颇为满意。嘴角略有深意的微笑弧度正好,只是他罩着头罩,脸上的表情,以及眼神,却覆盖在一片森然阴影下。

“日月无情,转千世屠枭雄。”

西风萧飒,枯叶乱舞。

天空澄明如镜,云朵洁白如雪。

凭倚高楼,凝望天,正是两行低雁向南飞。

“离素,你觉得弑神剑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我都已经怀胎九月有余了。”

一名挺着大肚子的妇人扶着栏杆,端立于秋风之中。在风中,发梢微动,衣襟飘舞,虽然因怀孕显得体态臃肿,却丝毫不减她的绰约姿色。

妇人身旁站立着一名白衣女子,瓜子脸,柳叶眉,脸上正挂着淡淡的笑容。

“夫人,谷主他毕竟是个男人,更是一代枭雄。普天之下,哪个枭雄,没有自己心中的宏图霸业?您应该对谷主他多一些理解。”

美妇轻轻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居然也跟他一般见识!”

白衣女子离素笑道:“夫人,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天底下的真男人,哪个没有自己心中的宏图霸业?除非是碌碌无为之辈了。况且此次谷主决定带夫人一同远征昆仑,虽然夫人少不了要受颠簸劳累之苦,但于您于尚未出生的少谷主而言,却是更安全的……”

美妇叹了一口气,眼睛也多了一丝怅然之色,幽幽道:“相识于江湖,相行于江湖,却又相累于江湖……”

白衣女子也不应答,只是从背后拔出了一管碧绿色的琉璃箫,然后,缓缓触到薄薄的唇片。一阵哀怨的箫音,便一丝一缕,游离于空气中。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婉转缱绻,凄美已极。

美妇听了片刻,眼光忽然盈盈异动,转过来看她,面色微显凛然:“曲子不错,但悲意甚浓,我不喜欢。”

离素目光黯淡,嘴唇滞在了半空中。“夫人息怒,我只不过是心随意动罢了。”

勾漏山,魔音谷,乾坤殿。

一封书信似乎刚刚触怒了黑衣人,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灼热怒气,便是壁洞中的蜡烛,也禁不住微微摇曳。

“岂有此理!御鬼堂、百药门、观音派怎么知道我们魔音谷要远征昆仑?难道,难道我们魔音谷中有内鬼不成?”

送信的弟子身子微微颤抖,似也畏惧谷主之怒,忙道:“谷主息怒!我魔音谷未必是出了内鬼,因为……因为弑神剑重现人间的消息,现在已经天下皆知,更不必说御鬼堂、百药门、观音派他们了……”

魔音谷主声音一分分冷冽:“天下皆知……好一个天下皆知!”

那弟子继续道:“弑神剑毕竟是万载难逢的绝世神剑,此等消息,怎么可能知者寥寥?”

魔音谷主袍袖一甩,声音冷如寒铁:“就算是这样,我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原先属于我们圣道的绝世神器,以此一统圣道!”

其时,正道人士称他们为魔道邪士,但是他们却常以圣道自居。大概近千年前,魔道只有一家,便是当今魔音谷的前身“魔天教”。那时,魔天教势力遍及六合八荒,教众更是以十万作计,其门派势力之雄厚,香火之鼎盛,当真是天下第一了。

但自从千年前那场声势浩荡绝伦的正魔之战后,魔天教便日渐式微,教主一驾崩,三大法王便脱离了少教主的控制,自己开宗立派,传授徒众。而少教主那一支势力,便逐渐演变成了今天的魔音谷。虽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但魔音谷历代元老却无不时刻心系一统圣教之心意。苦于形势所迫,只能和其他三大派阀分庭抗礼,始终无法独占鳌头。

如今弑神剑重现人间,实乃魔音谷复教的绝佳转机。若是谷主杨天烈能够得到此剑,莫说一统圣教,便是向凌霄派等所谓名门正派反戈一击,重振圣道声威,也是指日可待的。是以,他才不惜举全谷之力,远征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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