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外，二人并肩而立，相对无言。
“要不你就在这等着，我进去拿了东西，顺便办点事，绝不拖延时间。”
身前无形无态似乎只是光华，伸手，便触到了那里的空间。
仿佛吸纳了天穹那界内所有的凄寒，外物稍侵，便将之同化成了寒冰。
掌内纹络间蓝流运转，一点一点将那不知名的寒气，驱逐，吞并。
“死物……？”
捏紧了双掌，侧着脑袋望向那毫无动作的熟悉身影，万倾冰雪散尽，便真就只剩了她，与天穹的残月。
踏步，踏前，踩过那层仿如虚幻的壁垒，身子一进，便入了那方世界之中。
白雪之界，兀然出现了一个通体幽玄的身影，浑身散发着如同来自幽冥乱域般的气息。
死寂，森然。
外界之人，神情怔然，只看着华光之内，素白之上，那个黑点，渐行渐远。
“幽冥……”
……
“喂！老家伙！出来干活了！！”
黑影行过自认为外界已经觉察不到的距离时，便就给停了下来，望着四野茫茫尽是白素之色，倒也不急着赶路了。
“嘿！你这家伙急着去救人，又干老夫什么事了！
雪月焚身呐…也不知多久没见着了……瞎打搅着什么兴致！
不如与我一起，盘膝坐下，说不准悟到了，便也就突破了……”
穹顶残月前所未有的近着，破开了云层，掩过星辰，仿佛燃过某一刻，便会从上坠下。
“您倒是也知道要去救人啊……”
干脆就地坐了下来，盯着那团残缺不堪怪模怪样的形影，伸手，捏住。
“老头，那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
“谁知道呢……”
细碎的声音从灵魂深处传来，深刻无比，嘴里似嫌弃地轻啧一声，双目渐渐眯起，迷离。
“喂，你听过蜃贝之说吗？”
“……所以你便认为，眼前景物尽皆虚幻？”
小人儿又是不满地啧了一声，抬首望空，侧头，道：
“收云，吐雾，无故翻腾，微渺之身，终化得广厦，楼阁。”
“前辈可知，哪里来云，怎生成雾？”
“……”
收腿立起，身前，便是那个方向。
“走吧，我们，接着了，问问便知……”
……
古之有虫，其名曰蜃，藏于贝中，可吞云，吐雾。
群集而聚之，所化之雾，为亭为台，为阁为宇，身可化龙，自成一界，道之所求，不过偏隅。
然实则只为过眼之云烟，蝼蚁所向，妒心所成，终胜不过肉食，不得于天。
……
“古有龙者，其名为蜃，半身鳞甲逆长，腾升冲霄，可绝云气，化为山海之界，盖压倾落。”
合书，压掌，拍案，惊堂！
坐下中人稍顿，随后喧声四起，叫好者络绎不绝。
莫名有种挥纸说书的感觉，那人影僵直半晌，见得底下有一身影四下窜动作乱着，极不情愿地重新抓起贴在桌上的纸本，绕过脖间，悄悄朝后坠了下去……
“蜃龙身遭自成一界，外人不可寻得，这般市井小书，不谈也罢……”
“……武师，九霄之上，云气飘渺，如何凝得实质？”
“心之所向，便为实，非虚。”
“若心向之虚，如何？”
“……
心之所向……”
是虚是实，为虫为龙，便在，一念之间。
“看我，接住你……”
……
古有一蜃，其名，
为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