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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法言语的少女

“我一直希望有人能来救我,盼着将我拉出这越陷越深的沼泽。但是没人愿意去肮脏的沼泽,救一名空无一物的残破人偶。直到全身没入沼泽……”

“拜他们的阴谋所赐,我在学校里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无人欺辱的悠闲日子。”

“当然我很清楚,这种日子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在他们发现那些伎俩对我毫无作用时,他们的暴力将重新席卷而来,并更加猛烈。”

“早上,进入教室时,仅仅只是因为走得慢了一点,便被后面的同学用脚踹在背后,教室里爆出一片笑声。而我知道的,这才是属于我的生活。”

“在某一刻,笑声戛然而止,并转变为哀嚎。”

“我回头看去,转校生瘦弱的身体,拿着金属制座椅,朝那名踹我的男生砸去。那名男生虽然比孙天高了一个头,但是抵抗不了出其不意又拿着凶器的孙天,正蜷缩在地板上发出毫无骨气的求饶声。”

“是替我出气吗?我心想。”

“随后,只要学校里有人对我做出欺凌行为,转校生就冲过来为我主持公道。自然,沉默寡言的他不是采用讲什么大道理的方式,而是纯粹的暴力。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人数多少。”

“常常因此头破血流,常常遭老师厌恶,常常被父母训斥。”

“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鲜血自身上淌下,倾听他们的责难,却不肯吐露一个字。”

“如果,你们对她做了过分的事,就准备接受我的报复。这是他当着班主任老师的面,对全班同学讲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了,但还是带给我不小的惊讶。而事到如今,学校里已经没人会找我麻烦了。”

“虽然这和平的学校生活状态,是转校生那家伙用血换来的。当然,见识了他的不要命,也没有人愿意主动招惹他。”

“只是让我在意的是,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仍旧没有来找我索要他应得的报酬。”

“安逸的时间过去很快,转眼还有3个月我就会从学校毕业。当然,我不打算升学,虽然努力下勉强能过关,但我认为现在赚钱更符合我家的情况。”

“终于可以将那瘟神继父赶出去了!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心情就开朗许多。”

“在某个晴朗的放学傍晚,我独自坐在长椅上休息。这个时候,转校生推着单车走了过来。”

“他发现了坐在长椅的我,我也看见了他。他低下头,打算从我眼前就这么走过。又不欠我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我反而低下头呢?真是好奇怪的男孩子。难道是心怀龌龊?”

“但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脑筋搭错了似的开口对他说话了。现在想想,真想夸奖当时的自己,不然我和他一定会沦落为普通同学,在毕业后各奔东西,最终将彼此遗忘吧。”

“我问他:回家吗?他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不可思议的脸,像是做了恶梦然后突然惊醒的表情。”

“啊……是啊。他这样回我,随后他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简直清晰可辨。我从未遇见这样的状况。和我接触的同学、老师,脸上的神情都是面无表情,或者吓人的凶恶模样。”

“我瞬间就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交谈下去。在思维反应过来前,已经开口:我也是……”

“我想当时我的脸也和他一样绯红吧。我到底在做什么啊?尴尬却又有让我心慌的气氛紧紧缠绕在我们周围。我心急的想着,必须说点什么才行。”

“只是,就算我有说不完的话,却始终卡在喉咙,无法自然说出。可恶,我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低着头的我,偷偷用视线的余光看向他,结果他埋着头,视线指向干燥地面。”

“校园青春小说里,这种情况不是该男生出言活跃气氛吗?不不不,现在是我太贪心了吧。他已经为我做了我最渴望的事,我应该知足了,懊恼他对氛围的迟钝,这样的我有够差劲。”

“要不……我们一起回家吧。我发誓,如果他拒绝我,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搭理任何男性,我的勇气刚才已经用光光了。”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的呆楞许久,才用手搔头回答道:……好啊。”

“我和他推着车,并肩走在红色地砖人行道上。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行人说不定会认为这是一对放学回家的年轻情侣,只是双方都埋着头,表情苦恼,看起来又像是吵架了正在生闷气。”

“我想我明白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阻碍。究竟是又一场算计?还是真的发生了奇迹?我对两种情况所会产生的结果感到畏惧,所以迟迟无法开口。”

“结果,直到抵达我家门前,我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个,我到家了。”

“哦、哦。”

“我死心的转身打开家门。走进客厅,继父与母亲正坐在餐桌旁,脸色很差。意识到不好,我规规矩矩的说:我回来了。”

“继父瞬间转头瞪向我,并站起身,咔啦一声,椅子被他带倒在地。紧随其后,他那震得房子都要垮塌的可怕吼声响起:我不是说过放学后就马上回家吗?你为什么不听?连你也瞧不起我吗?啊?”

“预料中的痛击,理所当然的在腹部爆发。他现在学聪明了,只会殴打我的躯干,不会击打我的头部或四肢。”

“当然不可能是为我着想,毕竟我是他名义上的继女,被人看见伤痕他会觉得没有面子。”

“我没有发出惨叫之类的声响,那意味着我感到痛苦,发出的声响是在寻找能拯救自己的人。”

“我早已将不切实际的幻想丢得一干二净。”

“只是就在一刻,房门被人猛然打开的声音响起,在一、两秒急促的脚步声后,一名身形瘦小的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松开捂住腹部的双手,抬起头努力看清,站在眼前的是之前已经道别早该离去了的转校生——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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