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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以雷霆万钧之势很快将将刚才那平静的山谷一下子吞没殆尽。我则在它前面即将被肆掠的不远处没了命似的撒腿狂奔,一面跑一面始终忍不住向后看着眼前这绝世洪灾。奔跑和早已慌乱得无以复加的心脏早已搅乱了我的情绪以及所有理智的判断。更不遑论两边都是峭壁挺直的悬崖,除了如此被动地往前狂奔,别无他法。好在之后的峡谷有几个可以缓冲洪流的拐点,从而减缓了水流的速度。
我趁机跻身于那些犹如大蛇一般蜿蜒的狭道中。洪水一如猛兽一般被挤住了流动的速度似的大声吼叫了起来。我终于得以在这个空隙里腾出些许脑子考虑往下的行动。这个丈八蛇矛型的山谷总有到头的时候,以后的地势保不准是一个平原又或是下行的斜坡。若是那样,人类是绝无从这种浩大的洪灾下生还的任何希望。目前最佳的判断是想办法攀岩到峡谷的顶端,才是解决眼前这个绝境的根本方案。更何况……我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暮色越来越暗沉。黑夜的降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留在地面上就算能够躲过这个无妄之灾,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里过夜的确是一件不太靠谱的事情。登上可以平目俯视的山崖上的那种地势优势的选择才是最优考虑的。
我又在身后洪涛的怒吼中狂奔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倾斜、易于攀登的陡坡,便再也没有犹豫地爬了上去……只是过程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是困难得多。我的攀岩动作俨然一副在润滑油上慌手慌脚奔跑向前的人。有时好容易爬上两步,又反而往下滑落四五步。但最后好歹还是在洪流吞没脚下前爬到了足够高度的一小块凸出的岩石上。
可还等我正儿八经地喘完一口气,第二波巨浪再度降临。这次的浪头仿佛借助了先前那阵冲击波的余威,声势更加浩大,浪头也更加高不可攀,它仿佛《完美风暴》中最后一个巨浪将要吞没主人公那般誓要灌满这个蛇形的山谷。我无不惊恐地盯着它,瞳孔渐渐地被那光景撑大到了极限。
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我飞快地四下张望,同时运转起脑子利用所看到的一切用最快的速度将看到和想到的东西匹配起逃脱这里的条件。于是我发现了对面崖壁上的那一小块内陷的凹洞。从整个山崖结构来说,只有那里是可以将灾难暂避的地方。但问题在于那里离我脚下的岩石实在太远,足有我跳跃能力的三倍……不甚至可能是五倍的距离。美国人尤里(曾经的世界立定跳远冠军)都无法做到这一点。但我已经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我闭上眼睛,将恐惧、注意力以及全部的力气集中到一个点上,趁着巨浪的吼声即将把我淹没前的那一瞬间,纵身一跃。等待我的是一阵撞墙的剧痛,我一面下意识地赶忙抓住了石头不让自己往下掉一面睁开眼回头一看,记忆和视野似乎产生了断层似的,我已经从原本的石崖上,跳到眼下这个凹洞内。巨浪随即淹没了那里。我不作多想,立刻转身潜入那个凹洞的最深处,显然这个计划起了成效,巨浪无论有如何毁灭性的威力,在这样一个难以用上力的凹洞外围则是无法为所欲为。
我终于赶在夜幕完全的降临时,爬到了峡谷的顶峰。站在悬崖边上,洪流已然演变成了一片汪洋。它们在暮色已逝的朦胧夜光下澹澹而流。明月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生命的东西一般将光亮若隐若现地铺在那夜间的洋流上。那光景倒是完美无缺,很像是网络上PS出来的奇幻图片。唯一不同的是,在4D的角度上这样的完美立体感所带来的真实冲击着实妙不可言。
我看了一会儿这无可挑剔的海天夜景。除了这一切之外,周围无论是山崖也好,树木也罢全部都漆黑一片。我就近捡了一些柴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最原始的方法将钻木中的火焰烧起。肚中早已饥肠辘辘,可是在这样一片黑暗的树林中,生命远比饥饿来得重要。我放弃了进入树林冒险猎食的危险,而选择留在原处。至少这里地势开阔,虽然四面是悬崖峭壁,毫无退路可言。可对于最可能出现威胁的树林来说,这里无疑是优先发觉可能存在的未知威胁最好的地点。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在我在这一片梦幻且陌生的海牙上坐立不安——等也不是,睡也不行的时候。树林出现了并不寻常的窸窣声。我一下子警觉地从坐着的岩石上了起来。观望了一阵,期间什么东西也没能发现。我甚至以为是海流的声音所造成幻听亦或是错觉之类。但很快,这些自我安慰的想法在发生的现实面前自然崩塌。
一头全身黝黑的犹如梦魇的森林野狼脑袋从黑暗的树林中一头钻出,它那在圆月下的脸型已经被饥饿所折磨得扭曲着变了形。它发出低沉紧促的吟叫声,后肢也在抖瑟中蓄势待发。这还不是全部,真正叫人绝望的是同样的黑太狼还有四五头,它们陆续从树林中爬了出来,跟在那头领头狼的身后随性地发出尖锐刺耳的狼嚎声。
我微微地向后移步,直到退至悬崖边上。脚边细小的石屑警告性质地落下了满是海水的深渊,还没等到其落入海里,就已经被雄浑的浪涛声给淹没。我开始正儿八经地考虑到底是应该是做狼牙山五壮士,还是往前两步做出《人狼大战》中的Ottway的壮举。只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我没有任何做抗争的意识,又或者说是在任何正常的人类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被绝望所压垮。
然而她说不。至于是不是“她”,又或者是“他”,甚至是“它”也说不定。总之那个人黑衣人就在这样一个微妙的场合下,信步走出树林,来到黑狼们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