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雅只觉得心头气息一滞，一股怒气涌了上来，却不能发作。
皇后这是要强行说亲？铁了心指明是上官芸韶？
她心里明白，皇后在此刻说出来并非是与她商量，更加是一种警告。倘若她识相，那么回去之后就帮皇后去说这桩婚事。否则，她将当着众人的面让皇后下不了台，彻底得罪了皇后不说，她也保不住上官芸韶。能够和皇后成为亲家，上官昭会迫不及待答应下来吧？
芸雅定了定神，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如此高看二妹妹，是二妹妹的福气。不如让芸雅回去同父亲和母亲商量一下。儿女婚姻大事，芸雅虽为长姐却不能自作主张，还须父母之命。况且我前日还听母亲说起已经为二妹妹相中了一户人家，也不知定下来了没有。若是定下了，芸雅总不能让六殿下担负抢亲的罪名。”
众人听着她这些话，都不禁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谁知皇后今天特别好脾气，竟然丝毫不动怒：“好。那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
见她恭谨地行礼退到一边，皇后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等前线打了大胜仗，咱们多的是庆贺的时候。大家就先散了吧。”
众人闻言，纷纷上前行礼。皇后摆了摆手，扶着燕儿的手退回后殿中。刚转身，她温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带着几分阴鸷怒气。
芸雅回到宫门边，远远望见自家的马车时，心中的那股沉郁还是挥之不去。
“你打算怎么做？皇后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相当于向穆国公府提亲了，你又那样回话，只要婚事不成的话，你就要落得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郑青兰担忧地说。
这不就是皇后的目的吗？
要是上官昭同意将女儿嫁给六皇子，那么皇后如愿以偿，没有任何损失，反而一下子将上官一家都拉拢在到自己这边。穆国公府虽无权势，可却是上官芸雅的娘家。她的娘家人全部投靠了六皇子，那么将置赵如珝于何地？虽然她并非真正的上官芸雅。可若是婚事说不成，皇后正好以今天的事情将她治罪。
“我去和母亲商量一下吧，如果能尽快为芸韶找一户好人家就最好了。”
“哪里可能说找就能立刻找到的？”
这就是芸雅最犯愁的地方。她知道上官昭一定会迫不及待地答应这桩婚事的，可是她宁愿彻底得罪了皇后，也不能耽误上官芸韶的一生。且不论六皇子是谁的儿子，就是六皇子的人品名声，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芸韶落入火坑之中？
“你别太担心。我回去让王爷也帮忙想想，说不定他自有法子，或者能为二小姐找一门好亲事。”郑青兰安慰道。
“嗯，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好了，那我就先走了。”郑青兰挥了挥手，转身登上马车。
芸雅目送她离开，又和若水郡主她们告别。常蓉还想和她说话，若水郡主知道她心里犯愁，便将常蓉劝上了马车，回头跟她说：“你不用急。我回去和世子想想办法。”
“嗯。多谢郡主。”
芸雅微微一笑，和常蓉道别，才登上自家的马车，对宝亭道：“你吩咐车夫，我们先不回去，直接去穆国公府。”想了一下，加上一句，“快一点。”
她无法确定，她前脚先走，皇后后脚会不会就派人前去穆国公府。
穆国公府。
周氏的上房内，丫鬟们上了茶点，芸雅安静地看着，上房里一如既往地安静，周氏也和往常一样，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衫，神态宁静。周氏将茶盏递到她面前：“我听说今日皇后娘娘设宴，宴请了所有皇室宗亲的命妇。你虽然也得去，可也是跟你婆婆去了，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瞧这满身的酒气！快喝吧，这是醒酒汤。”
“谢谢母亲。”芸雅微微一笑，想起皇后说的事，心情越发沉重，笑得有些无力。
“怎么了？”周氏瞧出了异样来，连忙问，“你赴宴之后不先回侯府，反倒跑到我这里来了，可是出了何事？”
芸雅喝了一口醒酒汤，想着该如何向周氏开口说这件事情，半晌才道：“母亲，怎么没见到二妹妹？”
周氏淡淡一笑：“她下个月就要及笄了。原本我想请人给她做几身好衣衫的，谁知那丫头却说她跟我学了这么久的刺绣，想自己绣及笄那天绣的衣裳。我便随她去了。她这些日子整天都是呆在自己房间里面绣衣裳。”
“二妹妹心灵手巧，想必已经得到母亲的真传了。”芸雅放下茶盏，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二妹妹就要及笄了，母亲可有为她选一个好人家？”
“我也在为此时发愁呢。芳姨娘还找过我说了一回，好像芸韶不是我亲生的，我就不焦急似的。”周氏轻叹一口气，“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空有国公府的架子，内里却什么都没有。虽然如珝帮二房的雷儿在朝中谋了一个差事，可俸禄还不够他自己挥霍呢。况且芸韶还并非我亲生的，这样的身份家世，找高门大户，拿不出丰厚的嫁妆，芸韶会被人看不起，嫁过去了也是受气。找寒门子弟呢，我又怕委屈了她。这不，挑来挑去，也没有合适的。”
周氏也并非冷硬心肠的人。这些日子以来，上官芸韶一直在身边孝敬她，陪她说话解闷。她要是身子不适，上官芸韶也忙着在旁边照顾。那孩子心性高，人也倔强，奉承讨好的言行举止一概不说不做，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见了好东西也只和寻常一样，并不会立刻忘形。这点和芳姨娘是简直是天壤之别。她早就将那个孩子看成是自己亲生的了，自然要为她选一个好人家。
周氏说着夹了一块点心放在芸雅面前的小碟子里，有些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问起芸韶的婚事了？难不成你是为了此事而来？可是有好人家要告诉我？”
芸雅忍不住苦笑，只能直话直说：“母亲，我确实是为了二妹妹的婚事而来。可惜，母亲要失望了。我说的这户人家，是天底下最为尊贵显赫的人家，可是，却绝对不会是二妹妹的良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