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忧伤的山茶花
午夜的卧房，寂静幽暗。迷糊睡着，张传靖梦到小妹了。
前世张传靖命运也跟二狗差不多，农村出生，父母在他五岁时病故双亡，全村族人将他和小妹拉扯大。毕竟不是亲生父母，待遇可想而知。吃残羹冷饭，穿破布烂衣，他带着小妹相依为命，慢慢长大……
山茶花，乡间山冈上到处都是，没人在意。
是啊，就像他们兄妹俩，孤苦无依。
小妹相当喜欢山茶花，经常摘着插到头上，红艳艳的，很美……但张传靖是神经大条男娃，怎懂小姑娘的爱美之心？
按他俩的苦命，是不该读书的，没钱读不起。还好乡委救济，他俩都上了学，九年义务教育。高中是兄妹俩寒暑假星期天（那时没双休），做小工攒钱吃馒头咸菜才读的，很苦。可兄妹俩却很快乐，因为他们可以跳出农门，回报乡亲。
多么淳朴的信念，多么美好的将来啊……
可是，穷苦人家女娃总是比男娃更早成熟的，因为善良的小姑娘总有一颗付出的真心…为了大哥！
是啊，大哥是男娃，得读书，得传宗接代，那是天国父母的期盼，是小妹的执念。
小妹虽比张传靖小三岁，可从小就极懂事：洗衣做饭，帮大哥缝衣，跟大哥做小工打下手，为大哥打架，为大哥……
张传靖考上大学了，而兄妹俩面临一个抉择：钱少只能供一人读书。
无疑，高昂的大学学费、生活费，让善良的小妹做出了选择——哄慰大哥去了大学，自己偷偷辍学打工。
哎，粗线条的哥哥啊！
无亲无故的打工岁月，小妹省吃俭用一直供给大哥读完大学四年。
四年！小妹全是吃工厂食堂，清汤寡水，舍不得多花五毛钱打带肉的荤菜。
是的，九十年代末二十世纪初的工厂食堂，饭菜就是那么便宜。那时小妹的工资每月才五百，不省着点怎够大哥读书用？
张传靖稀里糊涂每月收到四百汇款，他也怀疑逼问过小妹，可都让小妹善意的哄骗过去。张传靖亦是省吃俭用，暑期工家教都做过，毕业时倒存了上万块钱，沾沾自喜准备留给小妹读大学用，呵呵，还不算粗线条。
但是，傻大哥啊，你存的可是你小妹的血汗钱啊！
呜呜……
终于…在张传靖毕业的那年夏天，小妹撑不住了，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得胃癌，花光了上万块存款也没救活，病故，与记不清容貌的双亲团聚去了……
一个老套而忧伤的故事…可那是张传靖心中永远的痛！
那年夏天，张传靖痛哭痛苦，死去活来。可又有什么用？小妹已去，他唯一的亲情也没有了……
哎，因为失去，才会珍惜，这就是他现在迁就家人的原因。
山茶花，它太普通了，普通得让人忘去。
可在这大明，这段时间老是碰到它，让张传靖尘封十余年的伤痛揭起。
正常的时候，他会强迫自己忘却，但酒醉的时候，控制不住！
“小妹，你还好吗？大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幽暗的房间，哀伤的梦呓，在夜深人静之时响起。床头木几上的山茶花，忧伤暗寂……
一晚昏睡，天刚蒙蒙亮，张传靖迷糊而醒。
呆望着床头山茶花，张传靖全身无力，眼角湿润。
“少爷？”
房门被轻轻推开，靖书端着一铜盆水上来，轻声叫着，倒是一脸神秘贱笑。
是啊，少爷差不多每天都这时间起来，靖书也会侍候人了，有长进！
“嗯。”轻声答应，张传靖闭眼猛吸一口气，眯回眼泪，睁眼缓缓坐起，“嗯？柳条青盐呢？”声音有点哑，倒也平和了。
这死靖书，又忘拿刷牙用品上来？还得调教啊！
“嘿嘿…”见少爷蹙眉，靖书缩头腆笑，赶紧将铜盆放到角落木架上，却是不回答问题，竟然还敢挤眼！
“嗯？”你娃啥时胆子大啦？张传靖疑惑。
继续挤眼，靖书贱笑兮兮走回房门口，眼角往门外扯。
嗯？随着靖书眼色，张传靖聚眉望向门外：廊道空荡荡，天空灰蒙蒙，没啥啊！
咦，咋还不进来？
见少爷不爽将要发作，靖书急了，“翠儿姐你快进来啊！”飞快蹿出门外。
我靠，不会吧！
张传靖傻眼，亦有些期盼。
果然！
翠儿丫环被靖书催促着进来。
一手拿着一支柳条、一手托着一小木盒青盐，翠儿羞立到床前，嗫喏低头不敢看床上靖少爷。
其头上山茶花一颤一颤，代表主人激动心情。
“啊！”双目发直，激动巨激张传靖盯着翠儿头上花朵，转而看向床头，还好，山茶花还在！
“嘻嘻，少爷，先刷牙？”缩立一旁靖书开口。
“啊？呃…”张传靖还在呆愣。
偷瞅到床头山茶花，翠儿激动雀跃，“少爷，奴婢侍候您穿衣？”抬头笑脸盈盈期盼望着张传靖，倒不羞了。
可不，靖少爷喜欢人家耶！人家送他的花朵，到现在他都还放在床头耶！
“啊，好…”张传靖无意识答应，脑子有点乱。
“嗯！”翠儿大喜啄头，却瞪向一旁靖书：还不机灵点？没看到姐不方便？
张传靖呆愣随转，看向靖书。
“哦哦！”收到！靖书赶紧上前接过翠儿手上物什。
可不，手上有东西咋给咱少爷穿衣？
“嘻嘻！”欢快扑到床沿，瞟了一眼床头山茶花，翠儿将裘衣棉裤提到张传靖面前，轻柔叫唤：“少爷，先穿裤子？”
“哦…”呆愣张传靖无意识起身，还好穿了一身亵衣裤。
少爷你太逊啦！靖书捂嘴偷笑。
笑脸眯眯帮张传靖穿上棉裤，不免磕磕碰碰，翠儿红着脸将他按下，穿裘衣。
张传靖还在蒙圈，脑子一片混乱。
这呆子！银牙轻咬，翠儿心内暗恼，手上动作不免有些重，到更将张传靖弄得发晕。
有没搞错？少爷你咋酱紫？靖书不解。就是啊，少爷你平时不都蛮飘逸潇洒滴嘛，咋见真功夫就不行啦？
哎，三十六岁处男，他有啥实战经验？现在这样子，正常！
晕晕穿衣，呆呆洗漱。
“少爷，下楼吃饭？还是端上来吃？”轻柔帮张传靖擦脸，翠儿吐气如兰于其耳边，偷偷打量着：少爷脸好俊喏！咦，耳朵好红哦，跟山茶花样红！
“啊，随便…”靖呆子脸红耳臊，脑子有点清醒了。
哎，前世今生，他连小妹帮他洗脸都不要，害臊！现在这情况，心慌啊！
“嗯！那就楼上吃！”翠儿倒蛮爽快，帮少爷做主了！转脸呵斥靖书：“没听到？快去啊！”
我说！哀愤看向少爷，见其没啥表示，靖书不情不愿下楼去也。
山茶花，似乎不再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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