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无患上门道歉。
苗裔不想让他进门，昨晚的回忆怎么都不算愉快。
可是盛无患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淤青，阴郁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难过。苗裔一心软，就打开了门。
不过是分手而已，能有多悲伤呢？中国人口很多，世界人口更多，找个相伴一生的人也不难，只看自己能不能接受而已。
有很多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愿你的将来和对方的结婚是因为爱情，可是事实上，婚姻和爱情没有直接关系，有的人不结婚也能厮守一生，有的人在离婚调解现场打得头破血流。
“苗裔，你恋爱过吗？”
苗裔点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感情是由心不由人的。”盛无患目光灼灼，眼神里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一男一女都那么复杂，更何况两个男人。”
“那孩子才十八吧？”苗裔说道：“他太小了，心智都不还成熟，更别说感情就这样几十年如一日地稳定下去。”
“他出国了……”盛无患耸耸肩，“那天他来找我是道别的。”
“然后你不想他走，就这样打起来了？”
“我看起来那么幼稚吗？”盛无患斜着眼睛质问苗裔。
苗裔不可置否。
杨复轩就是这么幼稚，他是不想放手，但事情不是他不放对方就不走的，杨复轩和他闹分手不止一次了，当初他搬到这个破地方也是因为杨复轩闹消失，盛无患无奈只好在他学校门口租房子方便找他。
没想到复合不久对方就拍拍屁股，说要出国。
其实不想放手也不只是因为爱情，也是有私心在里面的，盛无患认为自己为对方付出那么多，却和收获不成正比，而且对对方一直抱有希望，没有立即“止损”。
他是学财务的，自然懂得这些道理，久而久之，投入越多，亏得也就越多。一来二去，不像爱情，更像是赌博，他赌杨复轩不会因为他的退让和付出感动，他赌输了。
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了。
“那怎么会动手？”
“我把他性取向告诉他父母了。”
那时杨复轩还不知道他父母已经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事，直到盛无患亲口告诉他。杨复轩当时就愣在原地，之后就掀翻了锅，跳起来一脚踢在盛无患肚子上，然后一个过肩摔把他撩地上了。
之后他打就了个电话给苗裔，却没说清楚就挂了。
当时他还是担心盛无患的吧，只是太过愤怒，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
听完盛无患的描述，苗裔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要是他是杨复轩，盛无患可能已经死了。看不出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那么幼稚，幼稚到不可理喻。
“也太恶趣味了。”苗裔摇摇头。
盛无患没回应苗裔的评价，人品恶劣也好，恶趣味也好，反正也改变不了杨复轩回家后难堪的场面盛无患就发笑：“我来时跟你道歉，对不起，昨晚把你当成了别人。”
苗裔也笑，不过是假笑：“没关系。”
“对了，你昨晚找我干嘛？”
“没事。”
“对了，我要搬家了……”盛无患站起身，向苗裔伸出手，“之前的麻烦还请多包涵。”
苗裔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那以后只能在公司见到了。”
“没关系，有机会还是可以一起吃饭的。”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苗裔竟然生出点类似舍不得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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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十月，离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但冬天已经到了，苗裔哈了一口气，窗户上立刻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气，这个时间吃火锅最好了。
可惜丽子还要上班，而盛无患……他已经搬走了。本来就不差钱，要不是为了那个孩子，他也不会委屈自己住在这种地方。搬走了也好，至少他喝醉之后苗裔不用给他善后了。苗裔打开电视，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可能下雨，转台——是综艺节目，再转台——是法制节目。
电视都不好看了，苗裔打开手机，准备叫外卖。
不到十分钟，门就响了，还在称赞外卖速度好快的苗裔打开门，外面站着提着火锅食材的盛无患。
“你女朋友不在吗？”盛无患把食材放进厨房，开始洗菜，“我买了三个人的份。”
“她还在上班。”
朋友的关系还是存在着，同性恋其实很难找到朋友，尤其是同性朋友，即使再怎么解释自己不会见到同性就喜欢，对方也不会相信，每个人都是自恋的，这样的自恋导致他们对自己的魅力过分高估。
所以盛无患其实是很孤独的吧，苗裔叹了口气，然后准备筷子和碗。
“你吃毛肚吗？”苗裔问盛无患。
盛无患点头：“怎么了？”
没等盛无患反应过来，那块毛肚就丢进了盛无患的碗里，苗裔不挑食，但他不吃毛肚，也不吃大肠等等的动物内脏杂碎。
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啊，和朋友一起吃火锅，吃饱了陪女朋友逛街，然后在圣诞节送女朋友香水。
“我婚礼的时候你要来吗？”苗裔突然想起婚礼的事，抬起头看了一眼盛无患。
盛无患还在和那块毛肚较劲，听到苗裔的话，盛无患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当我伴郎吧，既是同学又是同事，多有缘……”
“……可以啊。”那块毛肚被盛无患吞下肚。
吃饱喝足之后苗裔洗了碗，盛无患已经躺在了沙发上。
米虫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
“无患，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把，”苗裔洗完碗出来，“丽子下班了，我要去接她。”
“苗裔，你现在快乐吗？”盛无患的提问很突兀。
苗裔歪着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丽子很爱我。”
盛无患没有说话，他看着苗裔，犀利的眼神像要看穿苗裔的灵魂，和他隐藏起来的所有秘密。
苗裔很快离开了。等他送丽子回家再回来，盛无患已经不在了。
夜晚的来临让苗裔重新陷入梦魇，同样的噩梦已经不能让人产生新鲜感，但苗裔却对这个梦越来越恐惧，越来越逼真的梦不再像大脑制造的产物，它更像……一段真实的记忆。
错乱的回忆、逼真的细节、碎牙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满面的泪水和振聋发聩的吼叫以及满地的鲜血……苗裔从梦中醒来，浑身的汗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