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王璐爸爸的一个电话是搅得好几个人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班主任主动过来找到了孟超，告诉他跟班级里的同学一起去录信息，到时候考场安排完了，去考试就行了。交代完后，班主任隐晦地埋怨了孟超一顿，孟超这才明白班主任为什么这么着急地告诉自己结果，感情是王局长昨晚上下了道“圣旨”。
有了结果，心里也就有了底，以后便可以安心的学习了。只不过对于过程，孟超有些介怀，他性子里跟超爸一样，不喜欢求人，欠人情。
所以，当王璐兴高采烈地问孟超怎么样时，孟超的反应没王璐想象的那么开心。
“怎么了，不行吗？”王璐担心道。孟超答：“班主任来给我说了，到时候一起采集信息。”王璐笑道：“这下好了。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分到一个学校考试？”“嗯。”孟超简短回应。
好在王璐没有久待，没发现孟超状态有什么不对，反正孟超平时话也不多。
又过了段时间，每个高三班级里，黑板上都开始空出了一个位置写上高考倒计时一百几十几天。数字越来越小，同学们都更加忙碌地学习，就连陈涛薛勇之流竟然也都收了心思整天埋头书海。教室里上自习时，安静地有些可怕。
这阵子王璐找孟超也没那么勤了，这是孟超强烈要求的。因为孟超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王璐若过来，怕她会分心。
这天孟超跟刘叔请了假，跟着班级的同学浩浩荡荡地出校去。目的地是县电大，大约有二十分钟脚程。
路上陈涛神秘兮兮问孟超：“老大，你换袜子了没有？”“没有，怎么了？”孟超不解。薛勇也凑过脑袋来：“我昨天换的，换袜子干啥？”陈涛把薛勇往远处推了一把，轻声道：“超哥，量身高体重是要脱鞋的。路上有超市赶紧买双换了，就你那脚天天跑圈，一脱鞋不得躺下一大片啊~”
孟超道：“我脚又不臭，不过袜子确实破了个窟窿。”薛勇道：“那换了新袜子该臭的还是臭啊？！”陈涛道：“你是不是傻？女生又不挨个闻你脚，你袜子干净最起码少点怀疑！”薛勇恍然大悟道：“对啊。”孟超点头同意。俩人分边，开始往路两旁扫视。
好在今天逢集，袜子买到了，薛勇还买了双防臭鞋垫，俩人路上找了间公共厕所冲进去换上。
来到电大的院子里，先到的班级已经排队开始了。老师让体育委员整理队列，一旁等候。
不多时，信息采集便开始了。男生一波，女生一波，量体重、测身高、验视力……
大家解开鞋带，方便脱鞋。陈涛猛然间推了薛勇一把，把他推倒人群外，捏着鼻子道：“好臭，好臭。”四周同学哄笑一片，薛勇瞬间火起，骂了陈涛一声。陈涛捡起薛勇的一只鞋，往女生那边扔去，吓得女生纷纷闪避。薛勇更是气的骂起娘来。
边上的老师看着像要出事，喝了一声：“老实点！别闹！”孟超留意别让俩人闹僵，打算制止陈涛，岂料陈涛一直嬉皮笑脸的模样，听见薛勇气的大骂，笑的更开心了，陪着笑脸道：“勇哥，回头二楼食堂请你吃饭~”边上孟超不禁翻了个白眼，心想薛勇现在也是能忍，放以前俩人早干起来了。
薛勇语气愤然道：“滚蛋！”陈涛各个项目间，见缝插针的说些软话，薛勇骂也骂了，慢慢地气也就消了。
经此一闹，气氛倒是没那么尴尬了，不过女生大都还是手掩口鼻，这么多脚丫凑在一起，味道着实可以。院子里还好些，尤其是屋子里的空气流通差，没哪个女生出来时不抱怨的。
单说孟超量过身高，称体重时，录信息的人来回多看了几眼，又让孟超上去称了一遍，才放行。若不是后面还排着很多人，说不定他会留下孟超好好研究研究。最后录入的信息也没按实际的来写，给孟超少写了十五公斤。不然会录入孟超身高一米七七，体重一百零三公斤，看数字不是很难接受，但打眼一瞧孟超就不是肥胖之人，任谁也不敢把这个数字跟孟超本人相对应。
录体重的那个人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还有人穿着沙袋、绑腿来称体重的。孟超也是该上称时才想起来这茬，还好没被追究，不然就尴尬了。往下个项目去的时候孟超偷瞄了一眼录入的体重，不禁也长出了一口气。
从屋里出来，只见外面闹哄哄的，老师们远远地站着聊天，不时观望一下，也懒得管。大家多是讨论测色盲的图片里看到了什么动物和图案，还有就是攀比谁的视力好的。
陈涛和薛勇先孟超完成，见孟超出来，招呼孟超一声，道：“超哥，今天也没课，咱们转转去吧。”孟超说好。
几人走出大门，王璐和冯娟正在门口等着。陈涛道：“班长，等谁呢？”王璐道：“不是在等你吗？”
王璐说着走上前来，抬脚就踢。陈涛想要躲，薛勇猛地从后面把他抱住，道：“班长的脚你也敢躲？”王璐也没想到陈涛会躲不开，一脚踢在了陈涛的小腿骨上。登时疼得陈涛双手抱腿在地上弹个不停，嘴里也不空着，骂了薛勇几句，这下俩人算是扯平了。
陆续还有同学出来，彼此笑着打招呼。陈涛想要孟超主持公道，孟超抓住陈薛俩人的手各自给了一脚，薛勇屁股前挺躲避，脚力之下竟然往前冲了两步，而陈涛却屁股往后撅，孟超改往上踢，陈涛被踢得差点没双脚离地。
陈涛惨叫一声，眼神幽怨地讹孟超，孟超道：“好了，别闹了。”王璐打岔道：“陈涛，你说的去哪转啊？”
几人边走边聊。陈涛问孟超，孟超没建议，又反问王璐和冯娟。冯娟说赶集，薛勇赞同，王璐却否决了。再问王璐，她也没说建议。最后陈涛说去河沿，这次无人反对，一行人往河岸进发。
初春时节，微风阵阵，天已经很暖和了。阳光撒在脸上，暖洋洋的。水面波光粼粼，岸上的柳树都冒了牙，河堤上厚厚枯草下的绿色也钻了出来。
几人嬉戏打闹一番，竟然有些冒汗了。王孟冯三人沿着河边往前慢走，任风吹拂，王璐不时抬手顺下头发，模样甚是可人。陈薛二人则似撒了欢似的，继续闹腾。
猛然间孟超似有所觉地回头一看，让猫腰过来的陈涛愣了一下，赶紧做了个噤声手势，手里拿着节枯草迅速靠近二女的身后。
孟超犹豫要不要拦时，陈涛已然得手。王璐他不敢招惹，冯娟就遭了这“无妄之灾”被陈涛从后面一拉领子把枯草扔了进去。陈涛一边逃跑一边大喊：“虫子，是虫子！”
吓得冯娟登时花容失色，尖叫着扽起衣服狂抖，王璐赶紧过来帮忙抻开冯娟上衣的下摆，大骂陈涛道：“陈涛你是不是有病啊？”
孟超赶紧告诉俩人不是虫子，就是一节枯草。
不多时王璐把枯草掏出来交给冯娟，冯娟这才定下心来。王璐冲在远处直乐的陈涛道：“陈涛你给我滚过来~”陈涛不为所动。
王璐对边上的孟超道：“孟超，你帮娟儿揍他去。”孟超应着未动，冯娟道：“不用，我自己去！”说着冯娟就追了过去。此时在一旁偷笑的薛勇大喊一声：“我帮你！”也加入了追陈涛的阵营。
三人不一会就跑远了，王璐问孟超：“你看到了怎么不拦着他？”孟超道：“我看到就已经来不及了。”王璐：“那他要是弄我的怎么办？”孟超一笑道：“他不敢！”
王璐闻言也笑了起来，道：“你是说我凶呗。”孟超无语。
下午是在各班教室采血。
同学们一个个撸起袖子排队挨针。有好奇的还凑到前面看，那粗大的针头自胳膊肘跟的静脉扎进去，针管一抽，血就翻涌出来，胆子稍微小点的可是受不了这个场面，陈涛看了一眼就远远的躲开了。
不时地听见护士劝慰胆小的说：“别看就没事，一点也不疼。”
突然一声杀猪似的嚎叫把周围的同学都吓了一跳，是一个胖嘟嘟的同学，痛叫出来。也是他的肉多，给他抽血的护士又年轻没经验，一下抽猛了，肉压迫血管造成血一时没供上来，形成了真空环境，胖子开始只是觉得有点疼，自己看了一眼顿时吓的嚎叫出来，好在没事，血很快便慢慢地供上来了。不过这个小护士还是被训斥了一顿。
孟超自持胆大，看着血抽完后也是有些眼晕。陈涛最不济，看都不敢看一眼，这让薛勇嘲笑了他很久。
班级里人员的血快快采集完时，就听见有人说几班的谁谁谁晕倒了，本班的谁谁谁也晕血……
陈涛抱着薛勇不撒手，说自己头晕，薛勇按着棉棒一时也摆不脱。孟超让他俩休闹，去桌上趴会，他自己要回去了。
孟超回到住处没多大会儿，王璐就来了。王璐说借他的床躺一下，孟超也没理由反对，看钻进被窝的身影，完全不像虚弱的样子。拿开棉棒，针孔不再出血了，孟超又握拳曲臂试了试才把棉棒扔掉。
在桌前坐下后，有人敲门。孟超问是谁，门外答是小梅。孟超眉头微皱，开门道：“小梅姐，什么事啊？”小梅往床上看了一眼，道：“你有客人啊？”王璐蠕动了下并未露头，孟超也看了床上一眼，道：“我同学，今天抽完血不舒服，来躺会。”小梅道：“哦，我就来问你今下午去不去食堂？那你就不用去了，歇着吧。”
小梅走时好奇地又往床前看了一眼，孟超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王璐探出脑袋来，问：“她来找你干什么？”孟超道：“你不都听见了么。”王璐哼了一声：“不说算了。”说完又把头蒙了起来。
孟超坐在桌前拿起课本看了一会，收效甚微，又翻了几页小说，最后干脆蹲起马步来。
尽量不出声响，孟超蹲到乏了，收势后长长一个吸吐，慢慢坐下翻开字帖练字。一笔一划，不疾不徐。一张描完，就听身后有声响，回头一看，原来是王璐在被窝里睡着了，蒙头太热掀开了被子。
孟超盯着王璐的脸看了好一会，光线有些暗，孟超却好像能看见她脸上的微小绒毛。她额头的刘海侧卧着，睫毛很长特别安静，随着呼吸她的鼻翼有时会微微合动，甚是可爱，嘴巴莹润欲滴，点缀在白瓷般的脸上，似是神来之笔。乍一看王璐不是美艳绝伦之人，却是越看越招人喜欢。
孟超很想靠近些欣赏，却又不敢唐突。不知过了多久，孟超回过神来，拿出来笔记本，大笔一挥，写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写完收起，王璐醒了，坐了起来，道：“我怎么睡着了，几点了？”孟超答：“快五点了。”王璐：“屋里这么黑，你怎么不开灯啊？”孟超道：“怕吵你睡觉。”
王璐穿上鞋子，略微整理，道：“我饿了。”孟超把桌子一收拾，道：“那咱们去二楼食堂吃吧？！正好这点我该去帮忙了。”
“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