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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心

“不知三小姐是否知道,二少爷名德轩,二夫人闺名为梅,这三个字正是出自二少爷之手”静嬷嬷道。

顾幽梦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父亲母亲真是鹣鲽情深”

顾幽梦踏进梅轩居的一瞬间,就被满院的梅树吸引,诺大个院子,栽种满了梅树,初秋时节的梅树枝头尚且单调,不过可以想象的到寒冬腊月梅花开满枝头的盛景。

母亲爱梅,父亲便栽种了满园的梅树,想来,父母亲的感情一定极好,令人艳羡。

走进东厢房,一股隐隐的墨香沁人心脾,屋内的每一个小物件,包括摆放的位置,都极尽用心,看的出来,原来的主人是清新淡雅之人。

正厅墙上挂着一副红梅图,朵朵红梅绽放,千姿百态,隐约可以嗅到墨香中掺杂着一丝淡淡地脂粉味,走进端详,原来红梅是用女子的胭脂点上去的。

最左边的一朵红梅偏离了枝头,可仔细一看,那不是红梅,是两只翩然欲飞的红蝶,红的泣血,小小的红蝶,看了却让人震撼。

紫苏本是二夫人的侍女,自从二夫人离世后,便一直在梅轩居打理,看到三小姐一直停留在红梅图旁,就好像当时的二夫人一样,专注,温柔。

不由得走上前去,细细地说起这幅图的由来:“这幅红梅图是一日清晨夫人梳妆之时,无意中把胭脂洒在了二少爷未完成的画上,便突发奇想,用胭脂点了红梅,至于这两只红蝶……”

说道此处,紫苏哽咽道:“这两只红蝶,是二少爷离世后,夫人思念成疾,咳血所致,后描摹成蝶,夫人曾说过,她和德轩少爷,就像这两小蝶,阳世阴间永相随。”

听到此处,顾幽梦也不禁为素未谋面的父母亲的感情所动容,提笔在右下角写道“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落成最后一笔,顾幽梦感叹道,幸好前世练了不短时间的小楷。

三日后……

“梦姐儿,如今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也该说亲事了,虽说你父母已经不在,但是顾府嫡次女的名声可容不得半点差池,从今日起,你就和你心姐姐一样,跟着柳姑学习,不可有半点懈怠”

顾幽梦一大早就被老夫人叫了去,从善禅院出来时,已经到了午时,老夫人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让自己多学学规矩,日后万不可丢了顾府的面子。

老夫人向来是说做就做的主,于是,午休刚过,就有下人来报,柳姑到了……

听闻,这个柳姑本不姓柳,她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早早便在这京都占据了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的称号,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看不上一般男子,以至于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

这个时代的女子十四及笄,之后便可出嫁,如果十八还没有嫁人,就算作老姑娘了,柳姑家的门槛从众人踏破到无人问津,家中父母急了,二十岁时,匆匆把女儿嫁出去作了填房,可谁曾想到,花轿刚进门,夫君便追随亡妻而去,自此,柳姑便被冠上了夫姓。

听了传闻,顾幽梦不禁咋舌,固有才气和容貌又如何,年华易逝,眼高于顶,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得不到。不过同时,也为这个时代女子的命运感到可悲。

柳姑掀开珠帘缓缓进入房间,一袭天蓝色长裙,腰间垂着同色流苏,随着莲步轻移,衣角翻飞露出粉色的里衣,像绽放的莲花,步步生莲大抵就是如此了。

长发微微盘起盘起,发间斜插着一支金步摇,黛眉浅浅勾勒,眼波流转,顾盼生姿,步与步之间都好像拿着尺子量好了似的,站定,行礼,挑不出半点差错,看的顾幽梦咋舌不已。

“三小姐”说话间她口齿微启,美眸淡然,神情极显淡漠,似白云般虚无缥缈,又似海水般宁静无波无澜。

“见过柳姑”顾幽梦微微俯身算作回礼。

用柳姑的话说,第一天先练些简单的入手,其实就是‘走’,“腰挺直,胸抬高,目不斜视,双手交叠置于肚脐前方,步伐一致,节奏不快不慢,不急不躁,方为大家闺秀”

顾幽梦头顶着茶盏在院中练习了半日,半日下来,不知洒了多少盏茶水,柳姑还是不甚满意,临走之时,在她的脚腕处系了一条红绳,说是练习步伐一致,明日再来检查。

可以适应古代的生活,却适应不了古代的规矩,单单练习走路,顾幽梦感觉就去了半条命。

“三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顾幽梦想把脚腕处的红绳解掉,刚刚弯下腰,就听见院子里顾幽心的声音,不由得一阵心烦。

刚整理好衣裙的下摆,顾幽心就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三妹妹,听祖母说你在跟着柳姑学习规矩,我放心不下,这不,得了空就赶紧来看看你”

“谢过二姐,但是你放心不下是为何?这话被祖母听到,不是让她老人家平生不快……”顾幽梦躲过她欲想拉自己衣袖的手。

对于顾幽梦明显的疏远,她没有半分自觉,仍旧自顾自的说着。

“关心则乱,二姐也是太关心你了,柳姑的手段二姐也是见识过的,如果实在不行,三妹妹你去找祖母说下,她老人家一定不会勉强你的”

“嗯明天我就去找祖母说去”

…………

终于打发走了一脸笑容的顾幽心,顾幽梦也不再洗漱,倒头就睡,古代女子的生活真不是人过的,这是她意识清醒时最后冒出来的话……

善禅院內,檀香冉冉升起白雾,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老夫人坐在上首,微微闭目,手中捻着一串佛珠,顾幽梦跪倒在地:“祖母,幽梦有事相求”

“哦?何事?起来说话吧”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眼。

“祖母,幽梦不想再学习了”

话刚出口,老夫人脸上明显有一抹不快。

看见如此,顾幽心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欣姨娘拉着跪在了地上。

顾幽梦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祖母,昨晚二姐告诉我,我跟着柳姑学习,她心里很不放心,所以……”

话是昨晚的话,可如今从顾幽梦的口中说出,却是另一种意思,不放心是怕自己的三妹妹学有所成,抢了自己的名气。

“幽心——你太让祖母失望了”拉长的语调,敲地的拐杖,都表示了老夫人内心的失望。

“不不不是,祖母,幽心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放心三妹妹她……”顾幽心急忙辩解道。

“不放心什么?难道我身为你们的祖母,还会害你们不成?嗯?”

“幽心知错了”

欣姨娘的一个眼神,顾幽心就收回欲开口辩解的话,乖乖地磕头认错,这一幕刚好被顾幽梦看在眼中,看来,欣姨娘才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位,顾幽梦默默地想。

忽然,顾幽梦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顺着看去,望进一双苍老的眸子,从那双眸子,顾幽梦仿佛看到了洞悉一切的光芒。

急忙收回视线,垂下头去,不敢再看,不光自己的这些小心思,连带其他人,大概在老夫人的心中都跟明镜一般。

再看欣姨娘,如此那番举动,恐怕是掌握住了老夫人的脾性,顿时,顾幽梦觉得,要想在这深宅大院生活下去,自己要学的首先就是看懂人心。

一丫环进来打破了此时的场面:“老夫人,连城世子来访”

连城这个名字,就连穿越来没几天的顾幽梦都有所耳闻,不光有着深厚的背景,绝世无双的容貌,还有令人叹服的智慧,三年前,在两国合围之下,年仅十四的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在军中取得大胜,免去了一场恶战,自此以后他就被冠上了永明王朝第一公子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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