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令人窒息的等待,东野鬼体内手太阴轮的整条星脉连同一百零八座星宫终于全部闪耀起来。
谷疯子和王正都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但是随着东野鬼身上星脉的光华越来越明亮,谷疯子也越来越紧张起来。王正不知道接下来将在东野鬼身上发生的事情,但是谷疯子却知道那就是最为重要的一步,将要契脉于骨骼之上。
可以说,偷天成功,还是沦为废人,成败就在此一举,牵肠挂肚几十年的夙愿,答案马上就将揭晓。东野鬼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谷疯子的身体却渐渐颤抖起来。
王正觉察到谷疯子的异状,诧异道:“你……”
王正的手腕被谷疯子一把紧紧握住,谷疯子喘着粗气,双眼中红丝密布,紧紧瞪着东野鬼的身体,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动静,轻声道:“别说话!注意看!”
王正只得将话语憋回肚里,意识到东野鬼的修炼到了最为重要的时刻。
终于,就在星脉光华亮至极处之时,整条星脉忽地向外膨胀了微不可察的一丝,王正以为自己眼花了,谁知握着自己手腕的谷疯子的手却是猛烈一颤。
谷疯子猛地挺直了腰杆,身体前倾,瞪圆了眼睛,嘴唇不住地颤抖。
整条星脉在膨胀之后,猛然内缩,勾勒出东野鬼整副骨架的轮廓,将要开始契脉的步骤。
恰在这时,东野鬼的身上突然金光大作,原来是他的全身有无数细小的金色雷光在闪耀,同时噼啪声大作,却是契脉于骨之时,激发了他骨骼之内暗蕴的天雷之力。
两年前在针石堂刺骨听声时,曾有一缕天雷之力泄漏出来,将顾先生手中传承数百年的刺骨针震断了针尖,然而如今丝丝缕缕的天雷之力泄露出来,却丝毫奈何不得星脉。
谷疯子眼见这一幕,震惊得站起身来,只因这一幕根本不是修炼《契脉偷天咒》时可能产生的,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心中一片茫然,完全不知道这一幕的出现是吉是凶,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片金色雷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乍起又乍落,就在金色雷光消失的瞬间,东野鬼身体剧震,猛地睁开眼睛,几大口鲜血狂喷出来,脸色变得苍白之极。
谷疯子的脸色骤然变得一片惨白,王正也不由得失声惊叫道:“阿鬼!你,你怎么了?”
东野鬼看起来虚弱之极,强笑道:“我没事。”
谷疯子惊道:“什么?你没事?那就是成功了?”他的脸上骤然涌起狂喜之色,下一瞬间却又皱紧眉头,连声道:“不对,不对!冷静,冷静!我那次修炼也是成功了的,但只成功了几息时间。不行,不能高兴得太早,还不能下定论,我们再等等,再等等!”当下心中暗暗计数。
东野鬼内视身体内状况,原来的星脉连同星脉之上的一百零八座星宫全部消失不见,转而已经如同铭文一般契刻于周身骨骼之上。这一幕看起来确实怪异,然而诚如谷疯子所说,这确实又是一幅夺天地造化的奇景。
不但身体内在整条星脉消失之后显得空空荡荡,原本右手前臂的手太阴轮也在星脉消失的瞬间,整个崩溃。他之所以鲜血狂喷,脸色苍白之极,正是因为受到了脉轮崩溃的反震之力。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而且手太阴轮的星脉也没有消失,只是整个儿被转移到骨骼之上。
东野鬼循着骨骼之上的星脉仔细察看一遍,不但整条星脉顺畅连贯,没有丝毫凝滞之处,整副骨架也完好无损,连细微的裂纹也没有。
东野鬼睁开眼,从床上下来,拜倒在谷疯子身前,说道:“谷老前辈与晚辈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感谢谷老前辈不吝传授《契脉偷天咒》功法,晚辈铭感五内!”说着恭恭敬敬地行三跪九叩大礼。虽无拜师之名,已行拜师之实。
此时谷疯子颤抖着声音已数到三百余息,心里渐渐被潮涌的狂喜所占据,哪还不知东野鬼已是修炼成功,断然不会再重蹈他当年沦为废人的覆辙。
谷疯子当下也不再数,不禁老泪盈眶,连道了三个“好”字,慈祥笑道:“这卷功法,你能修炼成功,小老儿这辈子也就算没有白活!纵然今日就马上死去,也可以含笑九泉!也算是没有愧对恩师!”
谷疯子又叮嘱道:“你需谨记,此功法不仅仅适用于招魂师,修炼其他术法的武师也都可以修炼,但它以‘咒’为名,就是要使后世之人都能铭记,这是一卷招魂师所创的功法!”
东野鬼知晓谷疯子在修为尽废之后,仍然念念不忘自己乃是一名招魂师,这也是他心中一大执念,正如他多年如一日地佩带一个空空的犀角刀刀鞘,乃是满满的坚持与自傲,不由得心中既感慨又钦佩,重重点头应诺。
这时王正上前来,含笑对东野鬼道:“恭喜偷得一片天地!”
若是正常开启脉轮,贺词就是“恭喜开辟一片天地!”东野鬼却是修炼谷疯子以天才巧思独创的《契脉偷天咒》,敢想人所不想,敢为人所不为,另辟蹊径,自天地造化之外,挪移乾坤,披荆斩棘,自行拓展出一片新天地,可不正是“偷得”。
今夜谷疯子的心情骤惊骤喜,以他这样高龄也颇感有些吃不消,这时只觉身体疲累得慌,吩咐道:“夜也极深了,你们两个小鬼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小老儿可不像你们身强体壮,经不起折腾,再不休息,身体都要散架了。”
东野鬼、王正连忙应道:“是。”
东野鬼此时形同谷疯子的半个徒弟,谷疯子看他真是越看越喜爱,又道:“小鬼,你随时注意身体状况,若有丝毫异样,赶紧来和小老儿说说。”
东野鬼答应了,和王正一起辞别谷疯子。回到家里,东野鬼没有丝毫停顿,又抓紧时间赶紧上床盘膝,开始修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