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的这两步大有学问,已将身法步法发挥至极致,务求出刀之时令步沉龙防不胜防。这一刀他是在气势比拼中落了下风,不得不发,只得奋力抢攻,然而一刀斩出之时,狂霸的刀势仍是惊人之至,与蓄势而为的一击并无两样。
步沉龙似早知他会出刀,似早知他的出刀会自何处起、何处落,斜举寒铁剑,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将这一刀稳稳挡下,双方狂暴的劲气冲撞中,土屑与冰霜漫天飞舞。
王正的这一刀令步沉龙更是兴奋,像是打开了他体内的某个阀门。王正的紧随而至的第二刀还未欺至,步沉龙一个旋身,寒铁剑已龙卷风般向王正心窝直捣而去,一出手便狠辣无比。
面对这气势惊人而且迅疾无伦的一剑,王正不敢有丝毫怠慢,接连在身前劈出数刀,以锐利刀气组成一道密密实实的刀网。步沉龙夷然无惧,反而愈加兴奋,寒铁剑直往刀网最密集处刺去。
只要王正表现得越强,越有韧性,步沉龙就越高兴,脸上的笑意便越疯狂。
许舟渝见他这般,脸上只剩下苦笑。
下面的观战弟子们一阵骚动。这个步沉龙,他缓步走向擂台时,就只像是一个循规蹈矩的斯文少年,看他脸色苍白,又酷似一个身体需要锻炼的病秧子。谁知一到战斗中,立刻便原形毕露,这分明是一个对战斗有着病态的渴望,并且极度享受战斗的疯子!
有人当即啐道:“若是我,我也不想和这种人打!”
旁边有人马上附和道:“正常人也就罢了,疯子,而且是厉害的疯子,神经病一样的疯子,我宁愿绕着他走!”
刀剑在高速下到底有多少次交击,这些观战弟子们也是分辨不出,只听见那声音密集如珍珠落玉盘,注目望去,两人的动作也都有些看不清楚。
本来王正的身法脚步,配合他那已经初窥真谛的刀法,已有几分变幻莫测的韵味。谁知步沉龙思维怪异,每每有出人意料之举,步法、剑法,也是令人无从捉摸。二人竟有些棋逢对手一样。怪不得步沉龙会见猎心喜,自己上了擂台来,要与王正一战。
步沉龙越战越是欣喜,嘴咧得越来越阔,双眼渐渐变得血红,剑法也越来越是奇诡之至。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丈许之地,土屑、冰霜越积越浓,越积越厚,终至像是沙漠中刮起的一团狂暴风沙,凝而不散,骇人之至。观战者中实力胜此二人的大有人在,然而见着这样的对决,也是不由得为之动容、敛息、震慑、惊叹。
观战弟子们,无论是分属敬魂门,还是崇魂派、尊魂帮,看得太过投入,全都忘了鼓掌喝彩。
面对的是这样的强敌,东野鬼替王正一直捏着一把汗,自不用说;布祈眼见平时并不显山露水的王正,居然在擂台上打出这样的表现,可谓是大放异彩,止不住握紧拳头,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就在这时,只见两道身影急速翻滚,刀剑交击声大作,最后伴着一声尤其响亮的真力激烈碰撞的轰鸣,围绕两人旋转凝聚许久的那团土屑、冰霜的混积物,猛然向四面八方炸散开来,令人有乌云散尽、天朗气清之感。
两人同时向后旋开,隔着两丈距离,又成对峙之势。
中央广场上,无论何派弟子,同时爆起震天价的喝彩声。
乍一看两人是平分秋色,但是东野鬼却敏锐地注意到王正向后旋身之时,脚步微见踉跄,及至站定后,持刀的手在轻微地发抖,他的黑脸膛上还掠过一阵苍白,只怕已是受了些内伤。对他越来越担心。
步沉龙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病态的红晕,邪邪一笑,道:“痛快,痛快!不愧是我看好的人,这样的实力果然值得我上场!不过这也就是刚刚热身而已,接下来你还需要再加把力才行。一旦你跟不上我的步调,说不定就要被无情碾碎哟!”
这番话以玩笑口吻说出,却无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王正不为步沉龙言辞所动,面露坚毅之色,强压下体内翻腾乱窜的气血,蓦地暴喝一声,出柙猛虎一般向前扑出,万千刀光汇聚成朴实无华的一道黄芒,循着一道飘忽弯曲的玄妙轨迹,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步沉龙斩去。
这也是王正在步沉龙的重压之下,屡次三番不得不奋力先手抢攻,以图突破。不然的话,若的真的被步沉龙先手压制,他只怕再无翻身之日。而每次步沉龙都故意让他先手,便是有几分猫捉老鼠的戏谑意味,看他究竟能发挥出多强的战力来。他表现得越强越出色,步沉龙就越兴奋。
观战台上顿时响起一片轻“咦”之声,自是对这一刀极为赞赏,连崔峻岭也为之动容。
只是外人又怎知王正因为犀角刀之故,爱屋及乌,实实在在就是一个刀痴。不但自身魂龛的战魂只选用用刀战魂,屡次在天地魂识大阵宗师级试练中,也从来只选择用刀战魂来附体对战,于用刀一途可谓浸淫日久,加上他还真的对刀有点天赋灵性,所以才每每能够挥出那令人惊艳的刀招。
许舟渝也阴阳怪气地赞道:“厉害啊,厉害!”
雷烁便也跟着再次叹道:“可惜啊,可惜!”便是可惜还不知道王正这样一颗好苗子,能不能活着走下擂台。
吴山贤闻之气结。
步沉龙看见这一刀,知其厉害,眼中精光暴闪,不惧反笑,赞叹道:“好刀!”说着漫不经意地一剑扫出,亦是朴拙之极,毫无花巧可言。
这一剑明明是扫向空无一物的身前空处,却在这时,王正的厚背刀适时玄妙之极地出现,正被寒铁剑不偏不倚,扫个正着。
刀剑交击,两人同时身体一震,王正面色一阵潮红,感觉有股腥甜涌向喉头,被他强咽下去。
王正攻得极巧,步沉龙守得极当,结果还是王正更为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