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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梁风水做了一个梦。

寂静无声的黑暗虚空之中,骤然亮起一个光点,那光点初时不过米粒大小,随后慢慢变大,等它长到篮球大,方露出里面轮廓。

那是一团火焰。

火焰在黑暗中不停的燃烧着,每一刻都在变大。

篮球场大小...足球场大小...一片湖泊大小...

火焰不断的向外扩张着它的广度,黑暗中的梁风水,被它一点一滴的吞没,最后它长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

火焰并不伤人,被火海包裹的梁风水,感觉到全身都懒洋洋的,好似沐浴着初春的骄阳,又好似深冬的篝火。

温暖贯穿身体,他想伴着这片火海睡去,永不醒来。

火海上方忽地现出一个人影,穿着一身玄青色衣衫,长发飘飘,看不清脸。

他将左手高举起来,随即,火焰疯狂的向着他的手心涌去。

越来越多的火焰掠过梁风水,向那边飞驰而去,梁风水并不惊慌,他好奇的看着那人,从那边,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仿佛阔别多年的老友。

火海在慢慢的变小,凝聚在那人手心,变成了一个光点。

好像很快,又好像过了很久,梁风水已能看到这片汪洋的边界。

下一个霎那,它们全部涌向那人,他手心的光点,变成了一个寸长的火焰。

那人一声轻笑,屈指一弹,火焰划破虚空,射入了梁风水的眉心。

梁风水随即感觉灵台出现了一团火焰,那火焰当中好像有一道白芒,他将意识渗入火焰,触摸到了那片白芒。

白芒幻化出一片苍茫大地,大地上有无穷尽的高大树木,体形超三十米高的凶兽,一个青衣人站在空中,向着大地一指。顿时,空间破碎,大地坍塌不知几深,地上的一切物体,都被粉碎。

那破碎的虚空化作一个个符文,融进了梁风水的意识。那些符文他并不认识,但却忽然明白了它们的含义。

“大崩裂术”。

梁风水的意识在符文融合时开始蹦散,就在他即将退出这片不知名虚空之时,听到了那人低语:

“大神,拯救世界就交给你了...”

这声音是如此的耳熟,和记忆中的“该起床了”“中午吃啥子”“今晚通宵吗”“你歌唱的真好”“这火机送给你做生日礼物”“那时候我很佩服你...”重合在了一起。

那是李华。

......

“华仔...”

嘴里发出一句大吼,梁风水猛然翻身坐起,大睁着的眼睛里,火焰一闪而逝。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顾不上找鞋子,赤脚下了床,连身上衣服被换了都似无察觉,华仔华仔的叫起来,屋内无旁人,他又走出了楼去。

屋外是他从未见过的明媚景象。

一碧如洗的长空上,飞鸟盘桓,无边无际的大湖中,鱼兽潜跃,漫山遍野全是尺高的花草,一片红紫,树木零散的长在周围,颇具诗情画意。

轻轻一嗅,被道士震碎的花草扑鼻而来,香气满怀,心旷神怡。

但一个人影都没有。

踩上草地时,有丝丝刺痛传来,他望了一眼,草并不尖锐,触感却像剑一般的锐利。

“华仔...”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梁风水的声音在回荡,折腾了一会儿,他安静下来,坐在竹木楼前,这才发现身上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已被换成一件纯白长袍,手上裸露出来的部分一片光洁。

“林中分明受了伤...”

他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手,又将衣服拉开,一片光洁,就连小时候留下的老伤疤都被抹去了,白皙而又细腻,仿若新生。

长袍左胸处绣着一朵紫色的花,做工精致,手感柔顺,摸不出是什么材料。

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陌生,就连自己也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这是哪里...”

“火...”他猛然抬起头来,记起了那个梦。

他紧紧闭着眼,将注意力集中到眉心,隐约中,能感觉到,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真的有火。

他又记起令空间破灭的那一指,心神往火焰处延伸,努力去感应了许久,他看到了那团火。

随后白茫茫的符文从火焰中飞出,组合成了一个人影,那一幕再度重现,符文演化为一道青色身影,他抬起手,向着苍茫大地一指。

就在那手指即将点破空间时,爆炸般的刺痛传来,梁风水抱头闷声倒地。

良久,他翻了个身,大张着望向天空,喃喃道:“李华,你搞什么飞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坐起身走回房间去,在房间里到处翻找着什么。

这陌生的竹屋,一应物品尽是由竹木组成,没有一样现代化用具,瓷砖,铁器,甚至陶瓷,都没有,就连盆子,都是由木头打磨而成,美观而又实用。

他找了一会儿,发现桌上有一个青色果子,很像李子,闻着甚香,他拿起来,犹豫了一下,用手擦了擦,咬了下去。

却是他饿了。

果子入口即化,一道暖流随着喉咙的吞咽往身体流动,刹那间他就觉得饥饿感散去,身体内的力气仿佛都大了不少。见果子略显神奇,他也不犹豫了,将手上那部分一起吃了下去。

“啊...”他轻轻哼出了声,果子入腹,化作暖流,但他体力已完全恢复,哪能吸收得了这许多能量,只感到火辣辣的,犹如吃多了辣椒。

随后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让他无法再保持原来姿势,在屋内凌乱的走动着。

身体越来越热,仿佛充斥着无尽的力气,他大呵一声,跑出了屋子,直直冲着湖边去。

他跑得很快,到湖边不过一里地,他半分钟便跑到了,扑通一声,衣服都没脱便跳了下去。

这不知是什么湖,湖水出奇的清澈,能一眼望到低,水中可见游鱼水草,清晰如岸上。

湖水亦深,他跳下刹那沉下两米,但距离湖底,仍有着七八米远。

腹中犹如灼烧般疼痛,四肢仿佛瘫痪,他猛吞了两口水,仰起头,发出一声咆哮。

忽地见到,远方有一座岛。

那岛不大,其上有雾气缭绕,只能见一个大概轮廓。

岛上有一条黑线,如一股黑烟,直入云霄,梁风水定定的看着那黑烟,双眼渐渐泛红,瞳孔深处隐约有一道火焰,随后他便觉得视线越来越清晰,将那道黑烟看了个清楚。

那是一根石柱。

它直直的立着,接天连地,如擎天巨棒,直插云霄,顶端撑着一座倒山形建筑。

那山隐在灰暗的云雾中,饶是梁风水现在目力大有提升,仍是只能看个大概形状。

时有闪电在山壁上攀岩而走,一些绿光团从上面飞进飞出,那座云端建筑看起来就像魔法城堡。

湖中的梁风水顿时呆住。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李华毁天灭地的一指,那画面与眼前的场景颇为相配。

他心下一沉,破口大骂出来:“你他吗好歹告诉我这是哪里!”

“这里是花谷,两天了,师兄终于醒了,怎地掉进水里了?身上这么红,可是吃了屋子里那青色果子?”

一个悦耳的声音在梁风水后方响起,如风铃般清脆。

猛然听到有人声,梁风水下意识就想转过头去,然而四肢彷如瘫痪,他的头转的极为艰难。

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银发及腰的少女,正向他走来,赫然是穿过树林遇到的那一个。那少女离他分明很远,声音却又在他耳旁响起,步子极小,然而每一步都能掠过三四丈距离,只短短十数秒,便跨越百丈距离,来到了湖边。

梁风水瞪大看着她,心头一震,好快!

少女笑了笑,令梁风水如沐春风,她道:“师兄可是体内灼热难当,欲发泄一番?”

梁风水凝神看着她,想说话,双眼却忽地疼痛起来,视线随之变得模糊,火焰也在一阵摇晃中消失在瞳孔深处。

他闭上眼缓解这疼痛,却觉连眉心也生疼,眼泪慢慢的从眼角流了下来,他克制不住的将头埋入了水中。

少女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先前被梁风水注视之时,仿佛有什么力量在窥探她一般,随着梁风水将头埋入水中,那窥视感散去。

“我叫阿胭,师兄是否需要帮助。”

浑身皆痛的梁风水并不能回应她。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来师兄是需要的。”

然后她又道:“我这便助师兄化解青果,还请师兄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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