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上
康柏蕴盯着粉面上透出红白,两道水鬓画得长又长之冉氏,腹中暗叹:“冉姐姐,你不仅跟她长相如出一辙,连名字都一模一样。你们是前世今生的关系吗?为何我总能在你身上找到她的感觉——温暖的感觉,幸福的感觉,姐姐照顾弟弟的感觉,母亲爱护孩子的感觉!”
冉氏面色绯红道:“蕴儿!姐姐脸上有花么?”
他微微一笑:“知道我在看谁么?看月宫里的嫦娥、琼殿里的玄女!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若此美艳呢?得有多少英雄豪杰,因你难眠?”
冉氏清清嗓子道:“蕴儿! 世上除了我的蕴儿,还有男人称得上英雄豪杰么?若把谄笑胁肩之辈,掇臀捧屁之徒视作英雄,把阿谀奉迎之流、趋炎附势之人视作豪杰,或许世上真有许多帮闲钻懒的英雄跟曲意逢迎的豪杰吧?”
笑眼荡漾道:“姐姐不否认,有许多男子想方设法接近庄家,千谋百计讨我一笑……
譬若,西城的刘某某,家业丰厚,长相中上,年龄与我相仿,貌似上佳之选,实乃逢迎凑趣、耍弄乖巧之辈;
他有一位擅长呆里撒奸、帮虎吃食之哥哥,平日不是欺凌里巷便是唬吓善良;
还有一位精于油嘴滑舌、巧语花言之弟弟,平时不是嬉戏梨园便是邀游妓馆。
若此谄笑胁肩之世家、掇臀捧屁之名门,才疏学浅的姐姐只能避而远之。
又譬若,南城的秦某某,家世不错,相貌很好,脑子灵光,为人风趣,可他也是一举一动——论长道短之身段,一颦一笑——凑趣奉承之话语。
据闻在家或朋辈面前,总是一副趾高首昂、颐指气役的样子,在权门贵胄面前,掇臀捧屁似奴,伸头缩颈若龟。假装一脸笑堆,舔痔吮痈惯会。入座句句赞好,出门步步相随。呼来喝去疾若飞,帮闲场中冇匹对……”
康柏蕴呵呵一笑:“冉姐姐,我挺讨厌凑趣抹嘴之徒、虚与敷衍之辈的,也挺反感红白两面之流、腔空调虚之士的,但帮闲凑趣之业,何以传承至今?
他们非但没有衰退,反而越传越精妙!
在我的家乡,该行业仍猖獗势横,从业者学历高、素质高,既有职业道德又有行业精神,给执法机构带来了无穷麻烦,给大众百姓带来了无数伤害……
试问,它们何以有生生不息之存活空间?谁给了莠草不断繁殖之生长环境,谁给了朽苗绵绵不止之滋生土地?”
许是相距咫尺,冉氏满面羞惭,站立不安,但她又渴望若此美妙之感觉。“芸芸众生,皆避不掉一个‘利’字、一个‘财’字、一个‘名’字、一个‘色’字。有人为了‘利’而奔走钻营,有人为了‘名’而投机取巧,有人为了‘财’而挨风缉缝,有人为了‘色’而不择手段。
把它们归于一处,便是‘欲望’,可悲又无奈的是,各种欲望,却主宰了我们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