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来,江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亭台楼阁,水榭高台,蓬泽映月,曲径通幽,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看着江云一脸傻相,男人有些愕然。难道真的有人不知道南馆?这在南国可是十分风靡啊!
江云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对男人说,“你快找个地方我们坐下好好聊吧。”在人家的老窝不认得路也不丢人。
“你先把手松开。”
“不松。”
“为什么不松!”
“松了你跑了我找谁去?”
江云十分坚定地握着男人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男人微微叹气,最终还是拉着江云走了起来。穿过凉亭,越过小桥,终于看到些人影。江云正想去看个仔细,却被男人拦了下来。也对,这是人家的地盘,不能乱闯。不过你脸这么红是要闹哪样?
男人把江云拉进小屋,仔仔细细地锁了门,这才在桌边坐下,发现江云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吃桌子上的点心了。
“这桂花糕真好吃...唔...还是有吃的好!...啧啧,材料真新鲜,桂花蜜好甜,好好吃....”江云左一个右一个,转眼就吃进去仨。“诶,我说,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吃个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男人好心的给倒了茶水,江云一把抢过来就往嘴里灌,终于把噎在喉咙里的点心块冲了下去。
“你饿死鬼投胎啊,吃这么急。小心噎死。”男人一脸嫌弃,不过还是把帕子递过去,让江云擦嘴。
“撑死也比饿死好。”吃饱喝足,江云摸着肚子靠在大藤椅的靠背上,“我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水也没的喝,要是碰不上你我一定今晚就去见阎王。不过还好你好心,让我跟进来了。谢谢你。”
对上江云真诚而坦然地目光,男人微微出神,却立即开口说道,“这里没人能帮的上你。你还是尽快走吧。”
“哎哎哎你别赶人走呀!好歹我也是个二十有二的大学生,一般就业可以满足啦。”江云四下打量男人这间屋子,好是挺好,就是怎么女里女气的?
“二十有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多大?”男人诧异地打量着江云,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难道本小姐会骗人吗?我向来是最真......”一个诚字还没突出口,江云被铜镜中自己的倒影镇住了。身材纤瘦,圆脸,眼睛大大的十分有神。要说哪里长得好,那就是这一双闪过日月光华的眸子了。两道横眉又黑又浓,是挺英气的。不过这他奶奶的不是她啊!!!而且看起来顶多十二岁。江云一边凌乱地摸着自己的脸,一边在心里暗叫不好,自己这是魂穿了。那自己远在异界的身体......完了,全完了。江云瘫倒在藤椅上,一时竟无言以对。她已经成为另一个人了。
男人看着小姑娘一脸迷茫的神情,不由有些心软,“我们这里真的没什么你能做的,你这么喜欢吃,要不明儿个去后厨问问?如果他们肯留下你的话......”
江云恍惚中听到这句,立刻紧紧握住男人的手掌,“嗯嗯嗯!我很勤快的,一定好好帮忙!”男人死死挣扎竟挣不脱!
“好了好了你快坐好。”江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吐吐舌头坐回椅子上,不由感慨年轻就是好,这一下子年轻10岁,犯什么错都合法了!
眯着眼睛仰起头,江云吐出一口浊气。折腾了这么久,仿佛过去好几年,现在终于能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了。就算明天的事儿不成,也无所谓,最起码她有了现在的安稳。
看着江云略带沧桑的小脸,男人的眼中显露出久违的一丝生气。在这南馆里,夜夜笙歌,白日却如同空宅一般,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晚上被折腾的睡不得,白日里想睡却总是休息不好。这样的日夜颠倒,渐渐把身上所有的生气都磨没了。可哪知今日有个不上道的找上门来,还赖在这里不走了,让他早已如一潭死水的心,出现了波纹。
“你叫什么名字?”江云望着男人出声问。
“素隐。我叫素隐。“男人一顿,这才说道。这当然是他在这南馆里的名字,而做了这一行,真名永不能示人。
“我叫江云!大江东去的江,云牵雾绕的云。”江云看着素隐,有些好奇。“你还没跟我说说这里是做什么的呢。”
素隐看着这双清澈的眼睛,真是说不出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这里是梁都南馆,沦落的男子被送到这里,由教头调教后侍候客人。”说到这里,素隐已是满脸的羞愤,再说不出一个字。
“哦,原来是......”江云果断住嘴。女有妓院,男有娼馆。叫男娼馆太难听,便取名男馆,再文雅些,就换了字,称“南馆”。啧啧,这有啥?作为一个现代人啥没见过?不过古人可就不这么想了。看看素隐紧紧攥着的拳头,估计也是另有苦衷。
“这有什么?”江云看着桌上的芝麻饼,拿起一块,“单说做这档子营生,没什么!哪个人不是靠一档子营生过活?只要有技术,在哪儿都能发家致富!”这样直白又放荡的话从江云嘴里说出来,竟让素隐感到一丝宽慰。
“但要是心不甘情不愿,”江云掰开一半扔进嘴里,“那就是...大大的...不应该了!”要是她成了南馆老板,保证企业规模化管理!杜绝克扣员工奖金!坚决抵抗暴力管制!让每一个员工感受到家的温暖!咳咳,扯远了......江云将剩下的三口两口吃完,拍拍手,便像餐馆一般四处打量着素隐的房间。流苏纱幔都是素色,干净整洁,半人高的大铜镜架在榆木桌上,上面拍着一排药盒子,却没有什么胭脂水粉。
“这不是你的工作地点吧?”江云一手抄起一个药盒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嗯,这是休息的地方。”素隐半倚在床上,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看样子很是疲倦。
“白芷。川穹。”江云嗅一嗅,跑到床边,“看样子你难受挺久的了。工作太辛苦了吧...晚上也休息不好。”说着,伸出一只手摸摸素隐的头,微微叹气,“痛痛飞走!”
素隐一愣,低低笑起来。啊,他是多久没有笑过了?
“你这样按不对,我来帮你。”江云爬上床,坐在素隐身前,一双小手慢慢揉着,素隐顿时舒服了许多。
“你从哪里学的这手法,还挺好用。说不定你不用去厨房了,教头会让你去侍候那些个正得势的。”
“正得势?啊,怪不得你今天如此清闲,想来是没有恩客呀。”江云压低声音模仿着恩客的声音,“诶哟,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今晚本大爷就选你了!”
“你学得一点都不像。”素隐眯着眼,眸子里隐者笑意,“要是这样直白,哪里还需要这么些勾心斗角......”
“诶哟哟,听起来很有内情啊!快快说来!”江云停下手里的活儿,出溜到素隐旁边,拉着他要他赶快讲。
“好吧。”素隐用被子将江云裹住,息了两盏蜡烛,这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