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被笼罩在红色的灯光之中,那是热闹的夜景模样,就像人间里的灯红酒绿,这里也有高歌美食。
卫辰惜实在惊叹于眼前所看见的情景,他随着秦广王一路向前,虽然不知道自己会走向哪里,却看到许多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色。
有的店售卖果蔬,那些水果都长着奇怪的模样。卫辰惜随手拿起一个,突然就长出了刺,扎疼了他的手。还有另外一个,表面有着同液体一样的东西包裹,拿起来发现是暗红色,就像很深的血液。这看起来太想血淋淋的心脏,卫辰惜感到有些恶心,随即放下。
放下的同时发现水果周围的液体像是感觉到安全的缩回果里,原来它还会动,卫辰惜心想。
“小蟋蟀,快来看看这个。”
卫辰惜循声跑向秦广王的身边,面前出现的是会动的糖人。那里有一片溶解的糖浆,糖浆自顾自地露出许多细丝,就像海浪一般,渐渐地卷起来变作一个糖人。糖人还在奔跑,时而后面汇出些许糖丝变作猎狗,追着面前逃跑的糖人。
周围的看客鬼魂对此无不惊笑,他们没有要吃糖人的想法,这糖人的自演自说很像是一场表演。
正当卫辰惜也沉浸在糖人的表演中时,秦广王却没了影子。
卫辰惜回头张望,拥挤的鬼潮了看不到他的身影,“秦广王大人!”他不停呼喊。
这一声不吭地就溜走没影向来是都市王的风范,但不愧是亲兄弟,这方面的性格他们极其相似,应该说是完全一致。
卫辰惜走到路中间寻找秦广王的身影,“秦广王大人!”他继续呼唤。
因为道路狭窄,鬼魂众多,四处张望的卫辰惜不免总会撞到几个鬼魂。
他张望的同时继续向前走,这时他看到交错的鬼魂之间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满身黑色服饰,在红色的夜景里显得尤其明显。
卫辰惜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落梧雪?”
身着黑衣的灵魂似乎听到了呼声回头。卫辰惜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那高高的眉骨和挺立的鼻子,以及修长的嘴巴印在脸上。他的长相是如此熟悉,只是那一头黑发和往日看到的不同。
当他站在鬼群后面看着卫辰惜时,卫辰惜清楚的看到,那一对银蓝色的瞳孔在此时看来却是黄绿色,没有了蓝宝石镶嵌在银器上的模样,看起来倒更像是绿珠子,或者说是猫眼睛。
还有那没有任何笑容的表情,在此刻看来,他好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你是……落梧雪吗?”卫辰惜的声音听起来很微弱,明显没什么底气。
“是落梧……”
“嘿!鬼神哥!”突然一股力量撞向卫辰惜的身后,他只觉身子一沉向后重重到底。
紧接着是两声喊叫:“啊——啊——”
卫辰惜背压着南客倒身在地,虽然倒下时感觉有些软绵绵的,但还是不免有些疼痛。他睁开眼想要挣扎起身,却看到在鬼市的上空中漂浮着许多黑影。
在被月光照耀的夜空下,他们不停来回飞舞。卫辰惜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看得出来他们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没有四肢,只有兜帽戴起的样子还能看出是个头颅。斗篷看起来很破旧,就像残缺的破布。
放眼望去,仿佛能够感觉得到他们散发着的阴森气息,感觉就像是从坟墓里出来的死灵,时不时地还发出撕裂的吼叫,或许是因为鬼市太过热闹的缘故,他们的叫声谁也没有听到。
“鬼神哥,快起来!”南客的声音把他从恐惧中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南客。”
卫辰惜站起身,回过神的他想起刚才看到的落梧雪,又继续朝着刚才的方向张望。
“你在看什么?”南客疑惑地问。
“我……刚才看到落梧雪了。”此时鬼群那头已没了落梧雪的身影。
“梧雪怎么可能在这里,他是日游神,晚上是不会出现的。”
听到这卫辰惜也反应了过来,他问南客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会在这里,这里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我当然要来看一看。倒是你,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对了,佑可现在怎么样?”
“他很好,还是没醒来,不知道要睡多久。”
“怎么会这样。”卫辰惜有些担忧起来。
这时南客拿起一片叶子摆弄,“不知道,我从没见过白色的叶子。”
卫辰惜听到这话向他看去,才发现南客正抓着白色的叶子端详。他连忙翻找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叶子不见了。
“这是我的叶子,还给我。”卫辰惜着急地想要抢过。
南客收回手,“不给,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给我!”卫辰惜着急的伸手抢。
没想到南客来了兴致,他将手收到身后,嘴上说着:“不给!不给!不给!”
随即又向一旁跑开,再将叶子高高举起:“想要就过来拿!”
着急的卫辰惜一路追着他,他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鬼魂跑向墙角。卫辰惜的步伐变得越发的快,在扑向南客的同时,南客也被地上的石块绊倒。终于两人扑向地面,手中的叶子也随之摔落。
“我的叶子!”卫辰惜焦急地将叶子捡起。
原本完整的叶子因为刚才落地时的挤压,叶瓣和叶脉都损毁了不少。拿在卫辰惜的手心里,就像一片残缺的败叶,虽然是白色的,却没有先前完整的模样。
“这是一片落叶,已经枯萎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南客若无其事地解释说。
卫辰惜没有理会,他轻轻抚摸着叶子上的灰尘,虽然是枯叶,但碎掉的粉末也依然是晶莹的白色。
南客好奇地问:“这到底是什么叶子,让你这么珍惜。”
“这是枯叶树给我的礼物。”
“枯叶树!你见过枯叶树?”南客显得难以置信。
“嗯……在冥界……刚见过。”
南客一把抢过卫辰惜手中的叶子,“还给我!”卫辰惜焦急的想要抢回来。
“让我看看,反正都已经坏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
卫辰惜这才放下手,南客仔细端详着叶子,惊奇地说:“枯叶树的叶子是白色的。”
“是蓝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白色。”
南客看向卫辰惜,“我听梧雪说过,虚无空间里有三棵古树,它们出现的时间比人类精神出现的时间还要早。”
“但是……这和冥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就像很多故事的开头一样,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些灵魂,它们分为天神和冥神,然后各自以一棵古树作为地标,在树的周围划出界限,之后就有了天界和冥界。”
听到这话卫辰惜才明白,原来天界和冥界的称呼是这么来的。
南客又继续说:“而且我听说,枯叶树的枝干非常壮实,但树叶却是零星几片,那些枯叶屈指可数,叶片枯黄色沉还有残缺,虽然叶子看起来摇摇欲坠,但却始终风吹不落。”
“这和我看到的不一样,我看到的明明是繁茂的叶子。”
“繁茂?那是繁叶树。繁叶树的枝干多且柔软,枝干互相缠绕,上枝盈满叶盛,而且还风吹叶响,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清脆的风铃声。”
卫辰惜听他的形容就像看到枯叶树一般,“不可能,你一定是弄错了。”
“我没弄错,梧雪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是我没见过,他跟我说,传闻冥界有一棵枯叶树,因为常年吸收地灵的精华,周身会散发出幽火的蓝光。而天界有一棵繁叶树,叶茂却无色,但是却长满了彩色的果实。”突然南客压低了声音,“梧雪还和我说,那些果实其实不是长的,而是挂上去的。树下有四个生灵,天神还授予他们神职,好像叫什么梦神,但其实他们分别是挂果匠、折木工、摇乐师和偷梦贼。”
“不对不对。”卫辰惜连连摇头,“枯叶树确实像你说的那样发着蓝光,但是它分明长得很繁茂,而且还有……还有铃音。”
“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古献里是这么记载的,互相矛盾都是常有的事。但是梧雪也和我说,文献里记载的东西不见得就真实,因为总有人想要隐藏或是篡改些过去的事情。”
卫辰惜一把抢过叶子,不愉快地走开,一边走还一边说:“什么枯叶繁叶的,那些都只是传说,可不信。”
南客着急地追上解释:“鬼神哥不要生气,这些都是真的,还有一棵树叫无叶树,所谓无叶就是没有叶子,我见过那棵树,那棵树真的一片叶子也没有。”
卫辰惜停下了脚步,“你见过没有叶子的树?”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惶恐。
南客显得有些犹豫,但他还是不情愿地回答:“见……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