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蘅神秘兮兮的看了眼简清,收拾好画册,信步走出电脑室。
周末时是虫子生日,程一漾耐不住夏炎的软磨硬泡终于松口答应现身。她一早买了几样清淡小菜,照顾章蘅吃过饭之后向他请假“就是朋友生日,我得过去。”
章蘅想了想问道“是夏炎吗?”
程一漾摇头“是她的男朋友。”
“哦……”他勾唇“去吧。”
“谢谢。”程一漾开始穿外套,边穿边嘱咐他“晚上不要喝太多咖啡了,微波炉里有牛奶,你待会儿打开热一下就行了。”她系上围巾背起包“你不是感冒了吗?空调温度不要调太高,不然温差太大。”
“恩,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哦,我走了。”她走到门口拉开门,一只脚已经迈出去,章蘅突然出声叫住她“这么晚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就过个路口,你忙吧。”
门拉开又合上,脚步声愈行渐远。章蘅失神凝望门口,程一漾裹在毛绒外套下的身体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之前她说她不会照顾人,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可是她把他照顾的很好,无微不至,比谁都想的周到,就连他随便扯的感冒谎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们之间相处,一上午或者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有用的话,可他能感受得到她的存在,她的气息在毫无生气的屋子里横冲直撞,章蘅满满的孤独感在被一点点填充,他意识到了……
夏炎寒风里跺着脚朝程一漾来的必经之路上不停张望,直至看到车流中钻出小小人影她才长出一口气,扯开嗓子喊她“这儿呢,这儿呢……你看着点儿车。”
程一漾重重喘气,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缓停,夏炎沉着脸敲她脑袋“你怎么来的?”
“废话,当然是跑来的。”
“你不会打车啊?”
“就隔一条街,我打车?疯了吧。”
“行了,赶紧进去吧,等了你半天,我脚都冻掉了。”
程一漾调侃她“寿星公不心疼啊?”
“嘿,你……又欠收拾了吧。”
“滚,谁收拾谁啊……”
姜知越今晚没有带女朋友,首轮敬酒过后他眼睛就开始往程一漾那儿瞟,看她利索干杯,心里笑说,今次醉了不知还会不会咬人呢。
虫子坐过来拍了拍姜知越的肩,无奈奉劝“那狼狗厉害着呢,你别看平常老老实实的,其实真脾气都藏着呢。”
“你这么了解?”
“俗话说得好,爱屋及乌嘛!”
姜知越好笑的看他“你这形容不对吧……”
“反正就这个理,你啊,那么多漂亮姑娘就别盯着她一朵狗尾巴花看了,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口味儿怎么就跑偏了呢?”
姜知越旦笑不语。
酒桌上几个女孩子点烟吸雾,程一漾被烟味儿呛住嗓干咳几声,那边瞬间飞来几道凌厉眼刀,她顺势看过去,不意外的收获几枚鄙夷目光。
她重重放下杯子,抬手拨散烟雾,坐的远了些。
那几个女生掐熄烟头,一人一杯酒左右堵住她进退路,笑的不怀好意。程一漾靠在沙发背上,吝啬舍予她们一个眼神,目视前方,却看不进任何东西。
“你也是虫子的朋友?”一个端起酒杯递给她,程一漾接过,“恩”一声又把酒杯放回桌子。旁边几人顿时不满,借着震耳欲聋音乐声吼她“什么意思?不给面子?”
给她酒的人又递给她一支烟“抽吗?”
程一漾摇摇头,抓起一把爆米花慢慢往嘴里填。
“你是哪个班的?”
程一漾风轻云淡的看她一眼认真回答“计算机2班。”
“叫什么名字?”
“程一漾。”
旁边传来放肆笑声,大概在笑她还不知自己将要大祸临头吧。
程一漾也笑,笑她们自以为是,太过幼稚,总是错觉的以为自己抽个烟喝个酒就厉害的不得了,好像所有人都该怕她们似的,可是她偏就不给她们这个脸。
有人按住她的手狠掐重搓,程一漾瞪过去一眼,对方挑衅的抓住她手腕,烟灰掸落在她手背上,言语讥讽“这么娇气?抽个烟就呛到你了?装什么装你?”
“放开!”程一漾仍旧表现的波澜不惊。
“不放呢?你不是虫子的朋友吗?你叫他,你看他是帮你还是帮我们?”说着还要把烟头捻在她手上。
程一漾挣脱未果,扬起另一只手就要扇过去,可才腾出手就被旁边的人牢牢抓住,她咬牙切齿愤愤骂道“太妹!”
对方被激怒,伸手就要掴她,才抬起手就被人擒住……夏炎抓着掴人者的胳膊狠狠甩开,对方见有人帮忙瞬间来劲,站起来把夏炎和程一漾两个团团围住。
虫子让人关了音乐。两方对峙剑拔弩张,僵持氛围一触即发,太妹一伙仗着人多势众,气焰嚣张不停挑衅,程一漾和夏炎也毫不示弱,目空一切眼神早已说明一切。
“林林,你干嘛?”虫子声音隐含怒气,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宠溺多些,夏炎扯半边唇角,末了,失望的摇摇头。
“这两个是你朋友?我看着碍眼……”
“搞得好像谁看你顺眼似的。”程一漾呛她。
林林点燃一支烟,狠吸一口然后烟雾全吐在程一漾脸上,程一漾用手挥两下,撞开林林,跟夏炎一前一后走出包围圈。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缺少父母关爱,只有用钱砸出来的亲情,因此导致性格缺陷,又处青春敏感时期,身边一群酒肉朋友,过早踏足社会,所以处处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高人一等,学校里多的是这样的人,程一漾早见怪不怪。
“廖子崇,这两个就你普通朋友吧。”
林林问这话时虫子看向夏炎,他本打算聚会上向夏炎表白的,可此刻夏炎面无表情坐着,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根本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他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凉意,迎着林林探究的目光,字字珠玑“夏炎是我女朋友。”
话毕,一阵唏嘘声此起彼伏。
姜知越笑比河清,眉眼在两人身上流转几回,一个深情款款,一个惊愕失色,不经意间撞入眼中的还有个表情凶狠的程一漾,她盯住林林的眼神片刻也没松开,看来是个容易记仇的姑娘。
“廖子崇,你找的这是什么女人?你是不是瞎啊?”
夏炎冷冷哼一声道“他瞎不瞎关你什么事?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
“噢……我知道了,你暗恋虫子吧?多久了?要不要我把他让给你?”
虫子的脸顿时一黑,林林冷笑,对虫子道“表哥,你都听到了?”
谁想这两人中间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呢?事至此地,处变不惊的也只有姜知越一人了。
聚会结束已至凌晨,长街空旷,只余路灯息弱点亮前行路,一行众人三三两两散去,剩下五个互相睇了一眼,眼询各自归处。
“我跟一漾住宾馆。”夏炎搂住程一漾退出五人小圈子。
如此一来只剩下林林一个女生,三人面面相觑,都拿不出主意。
虫子看向夏炎,夏炎不予理睬,搓着手心取暖。
“表哥,你得管我,我一个人去哪儿你能放心啊?”
“那你刚才怎么不跟你朋友一起走,跟她们在一起多方便啊。”
林林委屈憋嘴“她们要去找男朋友的……”
虫子彻底败下阵来。
寒风萧瑟席卷而过,程一漾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拉了拉夏炎,见没有反应,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最终聚焦在虫子身上,看来夏炎也在等虫子决定。
程一漾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主页面上标注了一个未接,她点开一看居然是章蘅。十一点钟打来的,现在都快两点了,估计他早睡了,程一漾没在意,关闭手机连同冰凉手指一起揣进口袋。
“住酒店吧。”姜知越也受不了冷风肆无忌惮的侵蚀肌骨,开口提议道“开五个房间,一人一间行吗?”
“姜公子果然大气。”夏炎吸了吸鼻子第一次由衷夸赞姜知越。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附近的酒店。
程一漾这一晚睡得很不舒服,她翻来覆去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人在她房间里走动,她下意识想睁开眼可是又不敢,就一直蜷缩在床中间不安到天亮。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程一漾就跟众人道别赶去章蘅工作室。姜知越扬言要送她,程一漾客气拒绝,一路小跑消失在街口。
她到工作室的时候章蘅趴在桌子上睡的正熟,面前放一个空牛奶杯,周围几粒白色药片,桌灯白灿灿亮着,他眉头微皱,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翠红血管。
言助理悄悄叫出程一漾跟她说“就那么趴着睡了一夜,我来的时候叫了他一遍,他洗了把脸又睡下了,最近工作太多,他也是累坏了。”
“他桌子上的是什么药?”
“安眠药,以前留下的失眠症,每天都要吃安眠药才能睡着,不过近来好多了。”
程一漾拢紧围巾,头发随便抓两下绑起来对言助理道“我去买早饭。”
言助理拦住她问“他最近开始吃早餐了?”
程一漾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恩,不过吃的很少。”
“他以前从来不吃早饭的……看来他还是缺人照顾,你来了是好事,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