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因高考落榜而无缘大学的程一漾被父母送到了汉城学院报选了计算机平面设计专业。汉城学院招生不在乎之前成绩,但是报哪个专业就要参加哪个专业的招生考试,只有考试通过的人才能报名入学籍。而程一漾对于计算机的用途除了上网聊天和观影购物之外,其余的一窍不通,程母也是托了几层关系才把她硬塞进去。
报名入学时学生会的蔡师姐给几个同学开鼓励动员会,卷起的专业介绍简章如同交响乐指挥棒般,在空中摇来晃去,方才呼呼喝喝的洪亮嗓音也变得娓娓动听“章蘅的名字大家都不陌生吧,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他可是你们的师兄哦,外面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见不到他一面,可是从今天起你们就要和他一起学习了,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所以你们要好好珍惜,努力向着章师兄的方向前进,汉城学院是你们最好的平台,这里就是你们人生的跳板,走上巅峰才能展望更美好的未来。”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换来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其他人是因为早就被即将得见章蘅的兴奋感刷破了体力,而程一漾是因为……她对章蘅完全陌生。
蔡师姐给每个人分发学生手册,发到程一漾时往她学生牌上瞥了一眼,然后一副替她感到荣幸的表情“哦,计算机2班的啊,在章蘅隔壁哦。”
身后有个女孩儿闻言拨开人群凑上来,看了一眼程一漾的学生牌拍拍她肩膀对她笑“我们两个是一个班的啊……你好,我叫夏炎。”
“你好。我叫程一漾。”
“师姐,章师兄不是二年级生吗?怎么会在我们班隔壁?”夏炎疑惑,不是一个年级一层楼吗?这种好事怎么轮得到他们一年级的新生。
“因为担心同级之间不好管理,所以从这学期开始都是低年级和高年级搭配在一个楼层的。”
“那就有更多机会见到章师兄了。”
“是啊……你们先去教室吧,过会儿老师应该会去安排住宿。”
“嗯,谢谢师姐。”
程一漾听她们每个人字里话间都洋溢着对章蘅的崇拜之情,实在好奇,等蔡师姐走了她才小心翼翼去问夏炎“章蘅是谁。”
夏炎惊讶的看她一眼问道“你平常上网关注新闻吗?你看动画吗?”
程一漾摇头,她已经过了看动画的年纪,对新闻也不关注,对章蘅自然一无所知。
章蘅何许人也,那是动画界的翘楚,业内首屈一指的精英,虽然尚未毕业,可他设计连载的动画一经问世就收获粉丝无数,汉城学院也是因他才名声大噪。
“疯子,那就是个疯子,超越天才的存在就是疯子啊!”夏炎说起章蘅就满脸崇拜“而且人又温和,从没见过他发脾气呢。”
程一漾淡淡问“你喜欢他?”
夏炎回答“废话,谁不喜欢他。”
“哦。”程一漾草草结束这个话题,她现在只关心她的第一次寄宿生活能保留多少自由。然而夏炎兴致高涨,反反复复跟她说着章蘅种种事迹,原本兴致缺缺的程一漾经过夏炎声情并茂的解说似乎也来了兴趣想要一睹真容。
“哎,来了来了。”夏炎突然拽着程一漾转身“那个……那个那个,中间那个穿白衬衫的,那个就是章蘅。”
走廊一阵不小的惊呼,躁动声此起彼伏,程一漾寻声望去,看到了揉着惺忪睡眼的章蘅。他五官明亮眉目如画,生得靡颜腻理,与她想象中头发乱糟糟不修边幅的邋遢影响大相径庭,甚至因为刚睡醒气质柔和而周身散发出一股谪仙般的服气餐霞。
“看到了吧。”夏炎用手轻敲程一漾回神“这种人举世无双,哪儿还能找出第二个跟他媲美的。”
“恩,果然名副其实。”程一漾由衷评价。
“我看人很准的,他出第一部动画的时候我就迷上他了,我还预言他今后前途不可限量,你看,我没说错吧,他现在多优秀啊。”
“你真厉害。”程一漾忍笑夸赞。
章蘅总是慵懒模样示人,做事处变不惊慢条斯理,哪怕周围喊声震耳欲聋他也吝啬一个表情,一路不疾不徐走去教室。
简清搭上章蘅肩膀道“唉呦,你说你要是一个人走的话不得被这群姑娘给撕了啊,我们阿蘅温温柔柔的,怎么都让人不放心啊不放心。”
章蘅淡淡看他一眼不说话。
简清不死心“你说你这闷葫芦,怎么姑娘们还是喜欢你多一点。”
叶徽从后面把一本Flash基础入门教科书拍在简清后脑勺上说“等你也有能力年赚千万再来问这个问题。”
简清尴尬的撇撇嘴,唠叨终于止住。
因为这一次见面,程一漾对章蘅好奇心暴涨,于是上网搜罗了各种关于章蘅的新闻报道还有他最近正在更新的动画《初见不见》,而这也是程一漾也是头一次知道看动画是不分年龄阶段的。
网上对这部动画好评如潮“求更新”的评论漫天盖地的散布在各个帖子上,甚至一度对动画无感的程一漾也觉这制作水准比之欧美日本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程一漾他们的Flash课程老师也是章蘅的导师,是个十分严厉的人,他对动画的制作要求标准非常高,每一帧画面都务求做到完美,对于其他通过报名考试有基础的人来说学习起来尚且吃力,更匡论程一漾一个门外汉,再加上学习进度快,一个月下来她基本上没学到什么东西。
夏炎还好,已经能够独立制作动图了,虽然细节不可深究可比之程一漾简直好了太多,这让程一漾深受打击。
“慢慢来,急不得,我们又不是章师兄那样的天才,笨蛋的学习历程注定举步维艰。”
程一漾听罢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打击我?”
夏炎挤眉弄眼的对她笑“我这是说咱俩呢……臭味相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程一漾轻轻对她笑,然后上网搜下午课上要用到的素材,保存了几张之后她翻开相册查看,来回翻了几张之后她才想起来相册里还有一段视频,程一漾赶紧拿给夏炎看“我上午在电脑里找到的,好像是《初见不见》最新一集的预告片。”
夏炎接过一看,果然是新片段,可看完之后又觉得不对“这部动画从来不播预告片的啊。”
“那这是什么?”程一漾看了好几遍,跟上一集的剧情的确是可以联在一起的。
“啊!我知道了。”夏炎拍案而起“不会是底稿吧!”可随即又否定“章师兄不可能会用学校的电脑做啊,那个电脑室是我们两个班共同使用的,既然你能找到别人肯定也能找到,那到时候不是就被人剧透了?”
说的也是,程一漾拿回手机“那我把这个删了吧。”
“别别别,你发给我,我给我朋友看看,她们也期待很久了。”
“不是你说会剧透的吗?”
“放心放心,我会嘱咐她们不外传的。”
彼时程一漾还不太了解夏炎,她所谓的嘱咐被分享的喜悦冲洗的一干二净,那段视频就这样被一传十十传百的在网上流传开来。
然而很快视频流传的源头就被挖了出来,程一漾突然就被人找上门。
对方还是比较礼貌的,说明身份之后就请她上车说要谈谈。程一漾也没想到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事,一时害怕,眼睛就通红通红的水光乍现。
“你放心,我们只是先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不断安抚她。
程一漾本能的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眼含警惕,亦步亦趋。对方打开车门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程一漾四下环顾,正选在晚自习人少时分,夏炎也不在,周围除了她和这个自称是章蘅律师的人之外再看不见其他人。
可她一向自我保护意识极强,这样的环境和一个陌生人,她不可能放任自己轻信对方的话毫无顾忌的上车,于是两方僵持不下。
“方律师,视频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真要追究责任我一定不会逃避的,可是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章蘅明天要参加一场发布会没有时间,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所以只能请你现在去一趟了。”
“可是我……”
“这样吧……”方律师掏出手机拨给章蘅然后把手机递给程一漾“你自己跟他说吧,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朝夕相处的同学吧。”
“喂,方律师。”那边懒声慢调悠悠响起,程一漾浑身一震,握着手机一时失语。
“方律师?……”
程一漾提腹吸气小心翼翼道“我是程一漾……对不起,那个视频是我发的。”
那边沉声许久,程一漾如同等罚的犯人,一颗心惴惴不安,几次想开口再说几句道歉的话,可都被这凝重气氛吓住。
“哦……”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方便的话我们见面聊吧。”
“我……我……”她愧疚的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不会为难你的,我只是需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好,我知道了。”程一漾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方律师“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