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宁可儿看着给自己上药的九公子,突然就笑了。
“别动,不知道痛啊,你笑什么?”九公子诡异地看着宁可儿,有些发懵,这不会是傻了吧。
“哎,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患难与共了?”宁可儿看着九公子,俏皮的说。
“你会不会用成语啊?再说了,患难与共不是已经过了吗?怎么,你给忘了?”
九公子说得很真诚,患难与共,自己重伤的时候,是谁每天深夜,翻窗进来,一个一个的试药,一次一次,知道凌晨在悄然离去。虽然那个时候他病的很重,可是那种气味他很熟悉,那个人的模样,他也很清楚,虽然她蒙着面纱,这也是他最后为什么反对离风,特意要见宁可儿并且答应他的条件,他不相信一个可以为陌生人付出时间精力的一个人会害他。
“说说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很爽?”宁可儿得意的向九公子炫耀道。
“还表现,我跟你说,你现在是彻底把他给得罪了,估计皇后娘娘该见你了。”九公子声音不大,却可以听得出这件事确实有点麻烦。
“不会吧,早知道我就不装了,现在倒好,得罪了六皇子还弄得自己满身是伤。”宁可儿一听到皇后,就瞬间蔫了下来,还不如不出这口气呢?现在倒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宁可儿说完耷拉着脑袋,药也不给上了,抱着脑袋怨天尤人的抱怨。
“好了,我又没说不管你,只是这药啊,还真不能上了,而且晚上还得出去受受凉,最好生病,这样的话,是皇后也不好难为你。”九公子一脸认真的看着宁可儿,边思考边说。
“哼,这什么馊主意啊,我还想着给皇后留下一个好印象呢?都怪你,今天非要拉着我出去,现在好了,受罪的还是我,烦死了。”
于杰站在一旁,乐得直摇头,这个郡主实在是太可爱了,怎么公子说什么她都相信啊。
宁可儿还想着今晚要去什么地方才可以既不难受又可以生病呢,就听见有人忍着笑意,频频的换气。
她不解看着于杰和紫陌,表情认真而呆萌。
“干嘛呢?还不想办法,有什么好笑的?主子还在这里呢,就敢这么放肆,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看着宁可儿认真的模样,籽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小姐,快过年了。”
“我知道,这不正烦着呢吗?要什么礼物库房自己拿,别烦我。”
宁可儿抬头瞪了籽儿一眼,这丫鬟什么时候也这么缺心眼了。
“小姐,要过年了,宫里很忙的,皇后娘娘顾不来你,所以,你不用生病,安安心心准备年会就是了。”
籽儿是在看不下去了,就实打实的都说了。
宁可儿听了还有些发懵,过年很重要吗?一抬头看到众人一副笑得快断气的模样,才发现自己刚才究竟有多傻。
“司马离痕,你竟然骗我,枉我刚刚那么信任你,我恨你,籽儿,回西园。还有你,不许跟过来。”宁可儿看着紫陌说。
“小姐,要不把紫陌找回来吧,那也不是她的错。”
“是我的错了?”
“您也没错。”
“是,是籽儿的错,籽儿忘记了小姐失忆,没有及时告诉小姐乌宣的年节,都是籽儿的错。”籽儿赶紧连连认错。
“好了,你可以走了。”
“好。”籽儿一惊,走,去哪里啊?
“小姐,你让籽儿去哪里啊?籽儿除了跟在您身边哪也不去,死也不去。”籽儿赶紧跪下来磕头,小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吗?
“谁让你死了,我让你去梅园冻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来,好好反思反思,想想清楚谁才是你的小姐。”宁可儿黑着脸说。
“好的。”籽儿一听原来只是让自己去梅园醒悟,就屁颠屁颠的走了。
“等等,你去应该要一会儿,把紫陌叫来,让她去厨房拿点好吃的。”
宁可儿看着籽儿欢乐的身影有些纳闷,这孩子是傻了吧,受罚也这么开心。
当紫陌端着夜宵进屋时,宁可儿已经睡着了。
许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宁可儿沾着枕头就睡,梦里糊里糊涂的好像又看到了老者,只是这次不再是一个一个的出现。
宁可儿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不仅长相相似,就连衣着都是同款不同色系,妈呀,这不会是双胞胎吧。
这两个人不会是变着法的来耍我吧,宁可儿态度很不好的瞪着他们,问身份又不说,还总是莫名其妙的来找她,估计是太闲了,脑子抽抽了吧。
“又干嘛?你们这样不累吗?要是真的知道我是谁,就告诉我,不知道就拉倒,反正我失忆了,大不了我就重新开始再活一次,管他是谁呢,反正我现在是宁可儿,紫郡主。好走不送,谢谢您嘞,我已经很麻烦了,烦请您两位不管是谁,不要再出现了。”
宁可儿见他们没什么动静,立即开口下逐客令。
这次白胡子老头没有想上一次那么严肃,而是思考了很久,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郑重地看向宁可儿。
“命中带煞,轮回不止,每次都没有好的结局,也总是逃不开命中注定的那几个人,虽然每次都会失忆再入轮回,可终究改变不了重蹈覆辙的宿命。轮回七世,魂魄已经微弱至极,如不能逆转,天将不容,还记得你眼中的环扣吗?去找到它,最后一次,但愿一切都能重回正轨,我们在远点等你。”
白胡子老头说完,虎杖老头默默地拿起自己的虎杖,敲了敲宁可儿的脑袋,眼神略显悲伤。
“但愿是最后一次了,但愿我的决定可以帮到你,去做自己,放大爱与善意,你终会得到宽恕的。”
啊,宁可儿大喊了一声,抱着头睁开眼,待到焦距重汇,眼前已经是熟悉的西苑内庭了。
紫陌听见声音出现的时候,宁可儿已经在悠哉悠哉的吃夜宵了。
“郡主?没事吧?”紫陌疑惑地看向淡定的宁可儿,眼神还四处瞄了瞄,不会是有刺客吧。
“籽儿呢?”宁可儿旁若无事的悠闲态度倒让紫陌更不放心了。
“属下没见着。”
“那这吃的是?”不对呀,我不是让籽儿去找你了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去哪里呢,宁可儿腹议道。
“公子怕郡主饿着,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本想亲自带过来,可临时有事给耽搁了,属下就拿过来了。”紫陌想起当时九公子的认真模样,现在想起来都有点不可思议,竟然会对着一盘吃得发笑,那可是这么些年里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样啊,那你替我去谢谢你家公子,顺带把这些都还给他吧,我不需要了。”
“郡主,属下错了,求郡主不要赶属下走。”
紫陌听闻赶紧下跪,身子也不停的发颤,平时的郡主脾气很好,可这几天仿佛打定主意似的,一定要让自己离开,那样的话,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可不敢,九殿下的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不需要问我的意见的。”
宁可儿笑得很温和,仿佛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平时只会默默地吃胡萝卜。
顿时气氛下降,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似的,内庭里静得惊人。
宁可儿仿佛是故意为之,只是跪在地上的紫陌额头不停的冒冷汗,嘴唇发抖,她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肯定是错了。作为一名影卫,她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承认从一开始她就不信服宁可儿,也很不喜欢她,当九公子把她指给她的时候,她很不情愿,有时甚至想脱离这个职业。可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时,她慌了,并不只是单纯的因为性命和信任,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矛盾性,这样感情用事的人是没有办法做一名合格的影卫的,更何况还是三心二意,忠诚度打折的影卫。
虽然至于宁可儿她知道的不多,可是这些天的相处下,她似乎明白了她的任性和坚持,她的固执和小聪明,甚至她的傻。相比于皇族的任何一个人,她无异于是一张白纸,没有沾染丝毫的杂志,也正是因为这份干净,她身边需要的,也必须是忠诚度绝对的人,而她似乎不够格。
紫陌停顿了很久,她似乎是在纠结,又似乎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要么忠心追随,要么走人,这是宁可儿需要的答案,没有商量。
“郡主,紫陌知错了,紫陌愿意为郡主效犬马之劳,不多言一句,不多动一步。”紫陌看向地面,安静却也咬字清楚,一字一句,带给宁可儿很大的震撼。
“确定?”
“紫陌愿服下蚀心蛊,以表忠心。”
蚀心蛊?番邦的邪术,看来现在已经用来控制傀儡了,那上次的暗杀,不会也和他们有关系吧,鬼医族的伤亡,不会是幌子吧。那伊小帆,时云之间又会是什么关系呢?黄埔灿,那个有故事的人,还有四皇子,究竟谁才是威胁,谁身上才会有环扣呢?
宁可儿还思考着什么,就看见紫陌突然举起手掌,“你干嘛?”宁可儿害怕的后退了几步。
“郡主不相信紫陌,紫陌也不会再做影卫了,要这一身功夫,也没什么用。”紫陌眼神坚定,手掌仿佛随时都可能断绝她一身的武艺。
“别,我没有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自己罢了,别人信服不了,有二心也很正常,我给你机会了,你不走就要遵从我的原则。”宁可儿走过去扶起紫陌,微笑着看着她,“那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紫陌喃喃自语道,好一会才恢复自己的情绪,家这个词已经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至于到底有多久,她已经不记得了,也许是从那次的贩卖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