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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落脚之处 小之

眼睁睁看着陈澜在自己眼前逃走,老板怒火中烧,下令集结在此的政府军全部追击逃犯,并连夜召集技术人员追踪逃犯的手机讯号,同时立刻封锁陈澜逃亡途中可能经过的所有交通要道,并在各个路口安排警力严防死守。经此一战,修远、天舒和阿绿都完全暴露在政府视线中,成为被一同通缉的对象,而在最后时刻突然叛变政府的谢明也被列为同谋。

“天舒,快…快把手机扔…扔掉!”陈澜喘着粗气边跑边提醒道。

“过一会儿,先耍他们玩几圈。”天舒体力明显更胜一筹,只是双颊绯红却浑身是劲,说完她又加快了脚步。

“天舒,慢一点,陈澜受了伤跟不上了。”修远提醒道。

逃跑本就是惯偷的职业日常之一,天舒早就习惯人们在后面喊打喊杀了,此刻完全不像是十几米外就有追兵的样子,看着狼狈的陈澜竟然笑道:“就算不受伤他也跟不上。”

既然是精英部队,体力和速度自然不成问题。可老板的这支部队却有个弱点,就是对政府周边环境非常不熟悉。部队里的军人主要来自各个不同地区,又由于万平政府的政治钳制,各地政府都在逐步推进军事统一化的过程,因此在这支队伍里甚至还有几个刚被分配至此的金发碧眼的军人。平日的训练和生活主要集中在山郊,今夜更是第一次所有人集结到万平政府办事处,因此一出政府大门军队就像剪了触角的蚂蚁摸不着方向。

恰恰相反的是,天舒对本市的各个大街小巷都摸得通熟。虽然刚跳下房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她凭着优秀的方向感带着修远和陈澜在大街小巷之间串来串去宛若神龙,还没跑出方圆一公里就将政府军牢牢甩在了身后,又巧妙地躲过了各被封锁的主要路口。

然而这么个跑法对陈澜来说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左臂的伤口才刚刚收敛些,跑步流下的汗水又渗了进去刺得生疼。终于在跑了接近二十分钟,追兵一时不见之后,陈澜感到危险稍远了些,在一个巷口停下了脚步。右手捂着左臂的伤口,牙齿狠咬着下唇靠着墙壁蹲了下来。修远见陈澜支撑不住连忙喊住了天舒。

伤口浸着汗水开始往下流血水,再不包扎就算陈澜忍得住疼,滴滴答答的血迹也会暴露他们的逃离方向。修远见状立刻脱下自己的衬衣准备给陈澜包扎,但衬衣太大修远捆了两圈还是捆不紧。天舒见修远为难的样子一把摘下了自己的发带利索地把伤口捆上,陈澜疼得轻轻“嘶”了两声道:“谢谢。”阿绿凭空消失不知下落,自己又刚刚历经一场死里逃生的混战,陈澜内心不免有些脆弱,此时见天舒并没有反应,想必她也在懊悔卷进这场风波中来,又道:“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天舒看着平时油嘴滑舌的陈澜此刻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贯绷着的脸上竟又一次露出了笑容:“娘炮。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说罢示意修远搀他起身,又叉着双手倚在墙上迅速分析形势道:“刚绕了几圈,西、北、东三边的大路口都有重兵把守,南边是政府大门前就更别说了。我原本想多绕几圈把手机扔在这里然后逃到市北去,现在看来不可行。这一带的民巷虽然多但是挨个搜过来也要不了多久,没什么地方好藏的。”陈澜打断道:“所以…?”天舒道:“我没辙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兴许可以一躲”,修远突然眼前一亮,“手机就丢在这里吧。跟我走。”

修远所说的地方是一家双语托儿所。由于附近的社区住的大部分是富商或者政府要员,父母希望孩子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因此这个小而精的双语托儿所就应运而生。它面朝市政府正东边的江宁大街,背靠旧政府家属居住区,由旧政府市长的母亲创办,市长夫人也时常去帮忙,托儿所的题词更是由原市长亲自题写,所以它也因背景雄厚而远近闻名。为了保证教育质量,托儿所既挑学生也挑老师,连夜间轮值的晚班老师都必须是附近名牌大学的学生才有资格应聘。

“叩叩叩”,修远敲了三下门。“找谁啊?”门没开,但一个烟嗓老头警惕地在门背后问道。“师傅,我找陆从之老师有急事!”修远赶忙道。“你等一下!”然后就没声了。这时陈澜的脑袋开始疼起来,他料想到应该是追兵靠近了,焦急地在门口打转。所幸不一会儿门开了,一双玲珑小脚踏出了门槛,见到修远女子惊喜道:“哥哥!”修远赶紧作势让她小声:“嘘…小之,有人在追我们,我带陈澜来这儿躲一躲。”说到“陈澜”两个字时又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些,生怕被门卫上那肥头大耳的师傅听见。小之早就听闻陈澜大名,修远在家对他这位兄弟赞不绝口,今日终于一见自是爽快答应帮忙。

她示意三位赶紧进来,仔细把门锁上,嘱咐了他们先呆在原地,然后转身一个人向门卫室跑去。陈澜生怕被门卫认出来,躲在修远身后,天舒揽着他的手臂遮住伤口。陈澜的眼睛暗暗追着小之的身影,只见她披着褐色长发,一袭及膝蕾丝白裙上面缀满金丝羽毛,步履间自然流露出一种令人艳羡的青春朝气,不禁想起了那年舞会上身着羽毛裙的小晨,心头涌起一阵怀念。

只见小之弯下腰对着门卫师傅附耳巧笑了几句,师傅如探照灯般打量着他们的怀疑眼光一下就变得谄媚了起来,听罢连忙起身,双手在裤腿上擦了擦,紧握住修远的双手道:“诶呦陆先生,我真没想到是您!您看您大老远回来风尘仆仆的,我…真不好意思啊,失礼了失礼了。”修远心头不免泛起嘀咕,这位师傅是在哪里听过他的名字?但还是礼貌地回答:“客气客气。”这时小之打断道:“季师傅,陆先生住哪间宿舍呀?钥匙给我好啦,我带他们去。”“诶呦这怎么好意思,应该我带陆先生去的,陆老师你回去上课吧。”季师傅坚持道。

众人正在交谈之时,放学音乐正好响了。孩子们陆陆续续背着书包从教室里涌出来。“你看呀季师傅,放学了。你还得看着孩子们出校门的呀,看宿舍的事还是交给我吧。”说着,小之笑着从季师傅手里拿出宿舍钥匙,领着修远三人走了。“诶呦…这…302啊!”季师傅冲着四人走远的背影喊道。

正当孩子们放学之时,门刚打开就有几个军人冲了进来,不巧被欢脱的孩子们挤得如逆水行舟,其中一个方脸阔耳的恼了,一把揪住一个尤其兴奋的小孩子骂道:“会不会好好走路?”孩子见来人一脸凶相吓得懵了,方脸阔耳却不依不饶,把孩子举到半空中更大声地一字一顿吼道:“我-问-你,会不会好好走路?”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季师傅闻声立刻冲了出来骂道:“把娃放下!谁给你的狗胆子到这儿来撒野!”方脸阔耳对他的怒喝嗤之以鼻,亮出军人证道:“奉命搜查逃犯陈澜,你最好识相点,不然老板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季师傅在这个托儿所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见他的虎头军打扮早就心里有数,但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会儿见他亮出军人证的耀武扬威状更是不服:“哼。你们虎头军的身份可以随便亮出来给人看的?军纪军规都忘了?赶明儿我就问问陆市长,这万平政府的军队是不是不讲军规?”方脸阔耳和他的同伴一听这师傅俨然认识旧政府市长的样子,心里虚了一些,没想到季师傅又补了一刀:“再提醒一句,你手里揪的可是贵军司令长的二公子。”这是方脸阔耳的一个同伴退出门去看了下门牌,连连向季师傅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又对方脸阔耳使了个眼色:“快放下!”方脸阔耳见状也一下收敛了嚣张的气焰连连赔礼,但还是坚持道:“师傅,我们是奉命来捉拿逃犯陈澜的,他很有可能往这个方向逃来了,我们来之前这里有人来过吗?”季师傅对方脸阔耳刚刚的粗鲁举止仍未消气,第一印象就不怎么样,又看自己聊聊数句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心里有了优越感一下脱口而出:“来过啊,三个人。”方脸阔耳兴奋道:“就是他们!陈澜!”季师傅咳嗽一声当着他的面“呸”一声吐了口浓痰:“澜个头,那是陆市长的亲儿子。今晚刚从国外回来,你们有胆就去,302房,随便搜。”说着让开了一条道。方脸阔耳正打算进去,这时门口进来一对衣着考究的夫妇,男人对着季师傅厚貌深情道:“302?老季,我跟你交代过多少次了,302是留给优星来的贵客住的豪华套间。我那小兔崽…嗯…我那小儿子随便找间给他安顿下就行了,给他住不是浪费吗?”季师傅一见来人连连哈腰笑道:“诶呦陆市长!这么晚您怎么来了!我正准备跟您汇报呢…”说着得意地瞥了方脸阔耳几个一眼。方脸阔耳几个一听这老头所说不假,302住的的确是旧政府市长的公子,哪还敢冲撞进去,齐刷刷敬了军礼就撤了。而此时的小之把陈澜他们安置在了302房间正上方的402房间。

“小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放我们进来?”关上了门,上锁又上了保险,修远这才放心坐下,满肚子狐疑问道。小之得意的神情都写在了弯弯的眉眼间:“我就跟他说了三个字呀,我就说你姓陆,他就放你进来了。”“哎呀你好好说,别卖关子。”修远皱起了眉头。小之见众人困惑的样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我说。你知道的呀,这托儿所是陆市长妈妈开的。我常常做桂花糕给她吃,所以碰巧听她说孙子今晚正好留学回来…你也姓陆他也姓陆…所以…”“所以看门师傅以为修远是陆公子?”陈澜反应了过来。“没错,陈澜哥哥果然聪明。”小之满意地看着陈澜,倒看得他不好意思。

“这不行小之,万一陆市长来了我们不就穿帮了。”修远忧虑道。“哎呀,哥哥你就放心吧,那位真的陆公子就在302,季师傅和之前的师傅交接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这会儿就算陆市长去302找他…咱们也穿不了帮。”说罢小之又神神秘秘地笑了。“怎么穿不了帮?一对回来的时间和人数不就穿帮了?处处都是漏洞啊。”修远还是不解。天舒暗自思忖了会儿,恍然大悟拍手道:“这就对了!我说呢,门卫师傅怎么会笨到相信‘陆公子’不找别人,非找一个女老师给他开门。”天舒这么一说修远跟陈澜都更加疑惑了,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陆公子…是回来见我的。”小之说罢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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