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熙,你不用这样的。每次都是我的错,但每次都是你道歉。你没有错,是我太任性了。父亲说的对,我这么大个人了,却一天到晚耍小孩子脾气。我以后会改的,我会像你想的那样,成熟稳重,做事三思而后行,懂得顾全大局……”
筱冉话没说完,江琛熙蓦地插了一句:“那不是你,你说的是仃灵,而你是筱冉。你就是你,我不希望你刻意去学谁。就这样,什么都不要变,我宁愿多说几句对不起,也不要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她是因为心太软才有那样的归宿,而我不会。”筱冉听到仃灵这个名字,忍不住辩驳。
“人成熟到一个程度就会开始顾及他人的感受,到时候心自然而然就软了。”江琛熙阅人无数,除非是蛇蝎心肠之人,否则心定有软时。他太了解筱冉了,Malkavian一族本就是多愁善感还带些神经质的种族,筱冉若真的有朝一日改掉现在目空一切的品性,那……
他不愿筱冉步上仃灵的后尘。他承认,刚开始选筱冉成为主人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太像仃灵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那个欠他一个承诺的主人回来了。可时间久了,他才重新认识到,筱冉就是筱冉,仃灵就是仃灵,不可混淆的两人。仃灵死了就是死了,回不来了。而她就是她,鬼马精灵又爱耍小性子,无可替代。
“那我要怎么办?爸爸想我变强,其他他让我别管。亲王又想让我体会心头冷暖,强不强无所谓。而你以前希望我像仃灵,现在却又让我什么都不做。”筱冉坐到地上,苦恼道:“你们都是我在意的人,我想做到让你们都满意。可是你们却像一座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如果我的想法让主人有压力,那我再次抱歉。其实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毕竟作茧自缚不是你的做派。不是吗?”江琛熙把头靠上筱冉的肩,闭了闭眼,困乏地说:“你有力气和我诉苦,那说明你精神好了。照顾你那么久,让我靠一下,不想动了。”
江琛熙说着,一下就睡着了,不过他这次睡得很沉,毕竟一颗担忧而悬于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筱冉目前没有完全恢复,身体欠着一半血,但是她却没有病号的嗜睡感,反而开始想无姬的事情。她一个人愣愣地看着窗子胡思乱想,目光有些涣散。这样坐了好久,最后天亮了,一抹阳光刺入阴暗的房间。
筱冉下意识地挡住江琛熙的眼睛,阳光被她纤细的手隔离。江琛熙睡得有些不安稳,眉头皱到一起,几滴冷汗顺着下巴好看的弧度滑落。
筱冉用袖子轻轻拭去汗滴,然后推了推江琛熙说:“琛熙?琛熙,你不舒服吗?是不是也病了?”说着,她把手放上他的额头。
江琛熙不作回答,只是推开筱冉的手,看了看刺眼的阳光答非所问道:“主人才恢复一点,不能被长时间晒着,我去帮你拉上窗帘。”他把窗帘拉上时,问筱冉:“对了,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没胃口,现在想睡觉了。你也去休息吧,我怕你身体受不了。待会儿我让影卫去买点补血的药品给你,虽然是人类的东西,但应该有点用处吧。”筱冉确实是饿了,但是被关押一夜的睡魔突然占据她的神经。睡意如洪水猛兽,眼皮已在打架。
“好吧,今天晚上夜子玄会带剩余的血来。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的……”江琛熙再看筱冉,她已经侧头酣睡了。
夜——
圆月当空,筱冉睡得正香。夜风将窗帘吹开,清幽幽的月光照在她单薄削瘦的娇躯上。夏天的末班车越走越远,风染上秋意,一天比一天凉。
迷糊间,敞开以便透气的窗口闪过一个黑影。以体型来看并不是江琛熙或是夜子玄。黑影匐在窗台,似乎是在看筱冉。他看了一会,翻身倒吊在上部分的窗口上。
“你好狠的心呐……夜薇……欠债还钱,欠命换命……今日,你就跟我下地狱去吧!”黑影故弄玄虚地说。在月光下,黑影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扭动以显得他狰狞可怖的动作使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依然可以通过黑黢黢的影能看出他是故意为之的恐吓。
筱冉不搭理,不防备,就像听到普通噪音一样把被子上提蒙住头。
黑影跳入房内,走到床头,对着筱冉用极不满的语调说:“喂!筱丫头!别人也就算了,我来也不待见一下,你要不要变得这么放肆?!”
“吵死了……”筱冉的声音冷淡,仿佛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吃饱了就一边玩去,我这段时间没空理你。”
“我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玩的。我好歹是第二审判,你这样不瘟不火的态度是几个意思?”黑影严肃起来,以命令的口吻道:“起来!尊老的规矩你还懂不懂了?!”
“你不请自来,怪不得我。”筱冉依旧淡淡的,要是平时的话她早跳起来“杀”过去了。
黑影把灯打开,清秀的面容在灯光下完美无疵。那是一张筱冉很熟悉又很讨厌的脸,阿希谛的脸。
阿希谛知道筱冉的性子。今天听到他命令她,居然没有和他吵起来。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如果不是筱冉的心情实在糟糕到理都不想理的地步,那就是她不舒服了。
“江琛熙呢?你病了怎么不和他说?”阿希谛坐到床沿上,轻声道:“他不是最关心你了嘛,怎么没守着你?”
虽然阿希谛平时和筱冉作对,但损友也是朋友。他知道筱冉是纯血族,不像他们是经过初拥转变的。她会生病,而且她抵抗力很差。细菌总是隔三差五地找上她,每每她犯病,阿希谛也会收敛收敛性子,让着她点。
“对了,你想不想吃东西?”阿希谛继续轻声说,没有再像刚来时那样大声喊。
筱冉翻了个身,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只留出眼睛的部分。听到有免费的人工服务,她浅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
我真是病糊涂了,他不会在我犯病的时候抬杠啊!傻!免费的服务,不要白不要!
“血,新鲜的。不要有三脂高,不要病号,不要暗红色的血。最好是个健康人,活捉来。”筱冉像点菜似的对“店小二”说。
“要求真多!就不能善解人意一点呐!”阿希谛给她把被子掖好,低声抱怨。
“善解人衣是你擅长的事,不是我。”筱冉闭了闭眼,呶嘴反驳。
“我看你是病好了,我不和你抬你倒嚣张起来。”
“你不爱幼。”
“你……”筱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把阿希谛噎得说不出话。他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无可奈何地认栽:“行行行,怕了你。要不是你现在是病号,你就等着我让着你吧!”
筱冉俏皮地对阿希谛挑了挑眉,示意他快“上菜”。虽然她脸色依然苍白,四肢也没什么力气,但是捉弄阿希谛后的好心情令她的脸微微泛起淡淡的红晕。
“快去快回,我要饿死了。我要是死了,我的职务就担你一个人身上喽。”筱冉见阿希谛还不去,威胁道。
“知道啦!麻烦!”阿希谛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随即一跃跃到窗边,黑色的斗篷扬起,消失在无尽的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