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灵韵到京的第三天,太后娘娘召见。
张嬷嬷恨不得把褚灵韵打扮成一颗花树,说是太后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年轻的女孩子,打扮得越靓丽越招人喜爱。
唐嬷嬷则巴不得褚灵韵越素越好,说是宫里虽然没有公主,但是皇后、贵妃娘家里的姑娘都有些养在宫中,更有那江城临城二位郡主,不宜打扮过于花哨,免得抢了贵人的风头。
最后褚灵韵一槌定音,把张嬷嬷选的珠花弃了,又在唐嬷嬷的搭配上添了一支宝钗,既不花哨,又不老成,穿了一身宝蓝襦裙,很是端庄的进宫了。
褚灵韵缓步上前叩拜,闻及太后道“抬头给哀家看看”
褚灵韵依言抬头,神色淡然的与太后相视,发觉太后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褚灵韵漠然。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太后不会喜欢自己,也从未有想要讨好之意,原先的猜测今日一一对应了。
她当初为何要去彭城生活,不就是皇室的意思?当初身为一个婴儿尚且不容,何况今日长成归来?
拜见太后,皇后,又对贵妃与几位妃子施礼,太后下首坐着几位姑娘,原是陈王家的江城郡主,咸阳长公主家的临城郡主,与皇后娘娘娘家史姑娘,贵妃娘娘娘家的周姑娘。
几位贵女一见褚灵韵便惊住了,这容貌,便是宫里最美的娘娘都比不上,这通身气质,往那里一站,宫中诸人都失去了色彩。
太后娘娘颔首,微微看向皇后娘娘。
皇后却仿佛没有看到般,细细打量起褚灵韵来。
此时周贵妃娇俏道“你认识二皇子妃的罢,她也是你们彭城来的”
褚灵韵颔首,“认识”
便没有了下文
何止认识,还曾经相交过
只怕是现在两人,都不大愿意回想那些事了
……
就说在太后面前插话,也只有周贵妃敢如此,单看在皇帝宠爱周贵妃的份上,更不用说以后皇帝还是她儿子,太后为了以后肯定得对周贵妃更宽厚容忍。
便是贵妃抢了话头也不算什么
临城郡主笑道“这彭城真是好,我就见过两位那里的姑娘,却都是倾国的容貌”
说罢摇着太后的手道“外祖母该让我去彭城住的罢”
言罢宫里的人们都笑起来了,刚好化了那淡淡的尴尬,气氛一下就又活跃了起来。
褚灵韵不禁看了一下这位临城郡主,却见是个娇柔的少女,依偎在太后怀里,初晨的微光照耀在她与太后身上,很是和谐的一幕。
咸阳长公主只此一女,太后娘娘也只有咸阳长公主一女,所以太后对临城最是疼爱。
而恬静的坐在临城郡主一边的江城郡主,虽然身份不比临城郡主低,但在宫里位置确实较临城差一些的。
临城郡主有太后疼爱,史姑娘有皇后娘娘护着,周姑娘有贵妃娘娘照看,江城郡主就因为宗室身份在此,与她血缘最近的皇帝也不会来照看她。
她的恩宠自然比不过临城郡主。
现在陈王一脉,就陈王世子与江城郡主在京里,其余都随陈王在封地。
这几位贵女各有千秋,临城娇俏可人,江城温婉恬静,史姑娘端庄貌美,而周姑娘绝对是容貌上最佳的。
太后被临城逗得直笑,轻轻刮了一下外孙女的鼻子,道“你这妮子是在说哀家呢,都说你容貌酷似哀家少时,怎么,哀家就是这么不入你的眼”
临城郡主连说冤枉又讨饶
褚灵韵就静静站着,太后并没有赐坐与她,旁人也未敢多言。
太后终是发话了,先是感叹褚灵韵一下子就长大了,又夸褚国公府宽厚,顺带还说了两句褚灵韵她娘可以安心了。
如此才打发了几人下去,让她们自个儿玩去。
几个小姑娘初次见面,没有什么交情,也就闲话道一些京里的事与褚灵韵听,褚灵韵不时附和,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又不显生疏,亦不卑不亢。
待到了中午太后留饭,恰好今天皇帝要来与太后请安,褚灵韵便是这个时候见到了皇帝。
午后褚灵韵方回府,太后娘娘有所赏赐,皇后亦赏赐了些许物件。
张嬷嬷喜气洋洋的把宫里赏赐的登记入库,院子里的丫头们都面带笑容,此次入宫顺利,以后姑娘会越来越好。
褚灵韵却依着窗边,面带忧愁,她很少会忧愁。
曾经过得冷淡,她与外面交流不多,也不费心劳神,现在她想要好好活着,就得付出更多。
她,没有把握。
皇帝让她看了她母亲的信,并且把信已经交还给她,信中真的只有临终的母亲对孩子的叮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提到。
她母亲的嫁妆也全到了她的手上,她知道,那些嫁妆皇帝一定已经彻底搜查过了,所以才交与她。
她只是,有些不安。
王筠是什么人?与前朝又有何干系?
而自己外家的案子,已是铁案,为何要屡屡提起?
而皇帝,为何又把玉珏还给了她?
…………
此时周贵妃正在与她母亲沐恩公夫人说话,道是陛下迟迟未册封太子,今天又召见了褚灵韵,竟然还一改往日的规矩在太后宫里吃饭
周贵妃虽美,但年老色衰,难免有些把握不住皇帝的恩宠。
今天恰好看到了褚灵韵,不免有几分多心
沐恩公夫人劝道“娘娘多心了,那褚大姑娘先不说还未及笄,陛下都能当她祖父了,再说这陛下想要纳妃还得甄选,哪就那么容易”
“依臣妇看,就是太后娘娘怜爱召见,刚好陛下又请安方遇上的罢”
又低声道“再不济,二殿下已经长成,娘娘何须多虑”
周贵妃闻及此方展颜
一个內侍躬身来报喜,原是二皇子周侧妃有喜。
周贵妃大喜,连忙赐了补品物件下去,沐恩公夫人亦是双目含泪,那周侧妃就是她亲孙女,只有盼她好的。
那讨喜的內侍眯着眼像是一只作福的橘猫,笑道原是侧妃早就有喜了,当时还未查出,今天侍奉殿下就餐时才知晓,已是有了四个月了。
二皇子妃怀孕也不过五个月,如今侧妃也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可见其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