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清明节,阿茹娜和刘龙带着贡品,领着斯琴,来到辽河对岸弟兄们的墓碑前。他们放好贡品,虔诚地站在墓碑前。他们还采集了一捧鲜花,放在墓碑前。他们叫斯琴跪在墓碑前,给亡灵们跪下,给英魂们磕头。
刘龙和阿茹娜并排站在墓碑前,他们一起低头,给墓碑行了三个礼。他们的心情都很沉重,用颤抖的声音说:“今天是清明节,我们带着孩子,看你们来了。”
斯琴看到他的父母亲一副虔诚的样子,磕完头,站在父母的旁边,指着墓碑问道:“这是谁的墓啊?”
刘龙告诉斯琴,“这是躺着一帮叔叔,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造就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小斯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阿茹娜也告诉斯琴,“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你要永远记住,他们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斯琴不解地看看父母,慢慢地点点头。
在他们面前,还在回荡着那激烈的枪炮声,呈现着滚滚硝烟,荡漾着弟兄们激烈的喊杀声。他们被围困在这里,寻求一条打开生命之路的通道。
刘龙和阿茹娜到今天还不明白,他们离开弟兄们,去寻找渡船,到底对不对?
刘龙喃喃地说:“到今天为止,我为我自己的行为痛恨不已。我不应该离开你们,去寻找渡船,是不对的,在那最后的时刻,我应该和弟兄们在一起。”
阿茹娜则反驳刘龙,“我不那样认为,我觉得你去寻找渡船是对的。弟兄们已经被治安队三面包围,只剩渡河一条路了,不寻找渡船,大家都出不去,只有死路一条。你去寻找渡船,这是大家寻找出路,这没有错。”
刘龙流着眼泪,“弟兄们,你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救出了我们一家。正应了你们的愿望,我们现在生活的很好,阿茹娜和我都成了国家干部,斯琴也长大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一切,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要干好自己的工作,绝不辜负你们的希望。”
就像应了他的话语,刘龙刚说完,就有一阵风掠过。刘龙和阿茹娜都赶紧行礼。
斯琴眨着黑亮的眼睛,又问道:“叔叔们怎么不来看我们?”
阿茹娜伸手搂住了儿子的头。儿子还很小,不懂得人世间的一些事,特别是一些过去的事,“叔叔们来不了,他们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们只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工作,好好地学习,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答。”
刘龙想起个事,突然笑了,“阿茹娜你还记得吴德乐吗?我总让他到你那里去,你知道我什么总让他去吗?”
阿茹娜疑惑地看着刘龙,摇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呀?”
刘龙笑了笑,“因为他跟我关系很好,他也能说会道,到了你那里,可以多说我的好话。”
阿茹娜晃然大悟,“噢,你是这个目的,为了你自己。你不知道,我也利用了他这一点,向他打听你的消息,把你不知道的消息,他都告诉我了。”
刘龙也醒悟到:“你也这样做?你干的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还有希日布大哥,我在赛马的时候,有许多问题都问他,他懂的马经真多,也不知道,现在他还忘了没有?”阿茹娜说着又掉下了眼泪。
“还有,他就认定我这里好,阿茹娜你忘了吗?他一度出去偷靠张星,最后还是在我这里干,我却把他撵走了,是你说服了我,让我派人把他追回来了。从此,他就成了我最好的弟兄。”刘龙流着眼泪说。
阿茹娜流着眼泪说:“他真是我的好大哥,说话永远是那么有板有眼,从回来不说假话,不说没影子的话。要是活到现在,也跟你的岁数差不多。”
“他比我大一岁,今年应该是四十五岁了。”
“那他是最大的了吧?”
“对,他是最多大的。还有满仓大哥,他跟我同岁。”
“就是最大的他,也就是三十五岁,可见他们别的弟兄们都还小,这样小的年龄,他们就失去了生命。满仓大哥多好的人,他很会做菜,我们在一起,总讨论做菜的事儿,满仓大哥真是好人。”
阿茹娜哽咽着说。
“就是这样的好人,死的时候,竟然中了三枪,其中有一枪,正打在脸上,他的半拉脸都找不着了。”刘龙抽泣着说。
有一阵微风,萧瑟地经过,给墓地增加了凄凉,给他们增加了哀怨的氛围。
“斯琴,以后,你每到清明节就到这里来,祭奠躺在这里的叔叔们,告慰叔叔们的亡灵,给他们心里的安慰。告诉他们,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们的生命没有白白失去,他们的鲜血并没有白白流淌。”
刘龙压低了声音,郑重地告诉自己的儿子。
阿茹娜也压低声音说:“请弟兄们放心,我们一定要要好好生活,好好工作,一定不辜负你们的希望。”
然后他们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