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喧闹在市井百姓的睡梦中就此过去，除却太子外其余一干党羽都被下令处死。正阳殿内成为阶下囚的司徒健此时正立于司徒千华的对面，屏退所有人后，父子两隔桌而望。良久之后司徒千华才开口道：“为何会如此？”
“父皇以为呢？”司徒健反问道。
“混账！”司徒千华被司徒健的话气到了，原以为司徒健会认错悔过，恳请自己的谅解，却不曾想他非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还理直气壮。司徒千华重重地拍着面前的案几吼道，“逼宫篡位已是大逆不道，若在前朝你早就被万箭穿心而死。现如今朕念及你我父子一场，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不想对你痛下杀手。到现在你竟还这般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子女的本分！”
“呵！”司徒健冷笑一声，目光清冷地看着司徒千华说道：“你根本就不配提母妃。若不是因为你，母妃也就不会那么早离我而去！若母妃还在，我根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所愿意的吗？是你逼我的！是你这个父皇一步一步逼你的儿子至此！”司徒健红着脖子怒吼道，“若不是你始乱终弃，若不是你喜新厌旧，若不是你一次次给了她希望而后却让她空欢喜一场，母妃又怎么会得病，怎么会离我而去！万箭穿心，呵呵……你以为母妃走得时候，我承受的是什么？那远比万箭穿心要难受百倍！”
司徒千华听到司徒健的指控，一时楞在了原地，犹如当头挨了一棒，脑子里乱哄哄的，半晌之后才出声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哼！怎么不可能？父皇觉得儿臣在开玩笑吗？”司徒健盯着司徒千华说道，“要不要儿臣带你去看看母妃，您应该很久，很久，很久没去看她了吧。”
“朕……公务繁忙。”司徒千华跌坐在龙椅上缓缓说道，“可你母妃的画像一直挂在朕的寝宫，朕天天都有看她。”
“呵呵……父皇不觉得这话在儿臣听来很可笑吗？”司徒健说道。
“可笑？即使是这样也不是你逼供篡位的借口！你大可以把你的不满发泄出来，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你可以恨朕，可你不该下毒害你祖母，那么多方式可以恨，为什么偏偏用这种？”司徒千华略微定定了神，再一次问责道。
“唯有这种父皇不是最伤心吗？哈哈……”司徒健仰头大笑道，“伤害自己最亲的人恰恰还是自己最亲的人，父皇心里该是怎样的感觉，万箭穿心吗？”
司徒千华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半句话来，心里除了失望便是心痛，司徒健说得不错，那种滋味比万箭穿心还要难受百倍，似乎自己的心被眼前人刺了一刀又一刀，生生地疼。
半晌之后，司徒千华朝屋外招呼道：“来人。”
门口的张公公听到后立刻推门而入应道：“皇上有何吩咐？”
“传朕口谕，太子司徒健品行不端，以下犯上，有背祖制。即日起废除其太子之位，流放于南疆，永世不得回京！”司徒千华直视着司徒健的眼睛，一字一句高声地说道。
“是，老奴这就去拟纸颁召。”张公公也不多话直接应下。
“另外去刑部通知，将东宫一干人等全部押如地牢，择日问斩！”司徒千华补充道。
“等等。”司徒健听到后面的口谕，心里一慌出声道，“罪臣恳请皇上放过臣妻姚落雪，她与此事无干。”
张公公急忙停下，看向司徒千华等待发话。
“你竟因为一个女子和朕认了罪！你……你……”司徒千华突然有些悲凉，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好说道，“你的侍妾甚至他们一家都参与了此事，你跟朕说你的妻子不知，你要朕如何信你？”
“罪臣的妻子昨日早已回到娘家，并不知昨晚一切谋逆行动。请皇上放过她。”司徒健再一次软了口气，下跪说道。
“好好好！”司徒千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极其无奈地叹道，“朕以为除了你母妃没人可再让你挂心，想不到竟还有一位能让你为她下跪求朕。司徒健，你还没彻底死掉啊！哈哈……”笑声太过沧桑悲凉，听得司徒健也不觉低下头来。
“张公公，告诉刑部除却姚落雪外，其余人全部处刑！”司徒千华停住笑声后说道。
“是。”张公公应道，慢慢退下。
“你们几个把太子押下去交由楼将军，午时过后直接流放出城，不得有误！”司徒千华对后面进来的侍卫军吩咐道。
“是。”几人齐声应道。
说罢，便架起司徒健向门外走去，父子俩再无一句话语。
司徒千华望着司徒健的背影，久久无语，洒满阳光的昭阳殿此时安静无语，任谁都看得出此时的司徒千华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而是一位寻常不过的父亲，经过司徒健一事的打击，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第一次开始反省自己。
司徒健被废除太子之位不久，姚落雪一家便得知了消息，姚尚书正担心自己一家老小被无端牵连，准备出门面见皇上时便收到了宫里的信息，姚落雪被赦免，姚尚书这才重重出了一口气，大喊皇上英明！
“小姐，你也真幸运，幸好对太子的事不知情，不然肯定也是被流放的。”丫鬟高兴地说道。
“嗯。”姚落雪并不多话，只是淡淡地应道，面上并无悲喜。
“小姐，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丫鬟觉察出了些端倪。
“无事。待会儿替我送封信出去吧。”姚落雪回道。
“哦。”丫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头应道。
片刻之后姚落雪将写好的信折好放入信封，交给了丫鬟，嘱咐道：“把它交给司徒健后你就直接回来，不要与旁人说什么。”
“是。”尽管满肚子疑惑，可看到姚落雪的神情，丫鬟只好压下好奇心，出门办事去了。
虽然费了些周章，但好在信还是亲手交到了司徒健的手里，司徒健结果信封，问道：“太子妃，我是说你家小姐可还有其他话说？”
丫鬟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小姐只让奴婢将信交于您，之后便返回，无话可传。”
“嗯。”司徒健应道，随后拆了信件读了起来，不再理会旁人。
展开信件，内容如下：所有与你相干之人只有我被赦免，想必是你开口求了情，本该说谢谢的，可是在我看来与其感谢不如原谅。之前的事从现在起我们一笔勾销。司徒健，若有来生，我们还是最好不想见，一路保重。姚落雪。
“呵呵……若有来生，或许我们可以换种方式开始。”司徒健读罢自言自语道。
尚书府内，姚落雪的看着面前的花发呆，从此以后应该解脱了，这一世也只能到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