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每天都挤时间写剧本,但真正欣赏它的只有两个人——林飘和天依。我没有信心把它去拿给外人看,更不认为哪个导演能看上他,但我就是很想写,一直写到故事的尽头。
我跟韩楦也没啥实质性的进展,反正就是有困难互相帮助,时常一块儿嘻嘻哈哈,然后有时候有意无意的有点暧|昧的小动作啥的……好吧他对其他有的女生也这样。
天依在我的严刑威诱下彻底开始戒烟戒酒,并且逐渐断掉所有不|良的社会交往。
林飘依然没有放弃她热爱的音乐和舞蹈,开始频繁参加一些或大或小的比赛,总能拔得头筹。
很快到了下半学期。一开学路老师就叮嘱我们说,一定要好好珍惜你身边的人,因为这很可能,是你们最后在一起的几个月。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跟韩楦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我极快地收回目光,有点不自在。
好好的一节英语课,就这么变得有些伤感了。不过好在,大课间的时候学校宣布了合唱比赛的事情,我们这才又多了些兴致。
不知是不是因为同学们太热情,郑辛心和文艺委员询问了好多人意见,公开讨论了好几次,还是没能定下来唱什么。
“你们有没有搞错,还《我们的爱》,说好的青春励志呢?《北京欢迎你》?这个被二班抢了!《最好的未来》……这个可以待定。还有一首,大家再想想,要跟这个风格不一样的!”文艺委员在讲台上眉飞色舞,感觉是要操碎了心。
最后好不容易定下来《最好的未来》和《奔跑》,却又开始操心服装的问题。好看的买不起,买得起的不好看,而且不管哪种风格的衣服配着曲子都觉得强差人意。
不光是我们班,其他班跟我们一样,都闹得鸡飞狗跳的。比如……二班居然跟五班杠上了。
二班是出了名的“万事都要争第一”,所以这次发动了他们班所有会乐器的同学,服装也不嫌贵的决定买最好的。五班的主负责人是我姐天依,一看这架势就不服了,直接搬来了她会的竖琴。毕竟竖琴很少有人会弹,所以她这一来就相当于把二班那些乱七八糟的乐器都PK下去了,而且他们班选的歌是古风的,着实能让评委老师眼前一亮。
双方僵持不下,结果就把年级主任给惊动了……说是如果再这么闹下去,两班比赛资格通通取消!
然后楼道里终于能安静了。
说了半天别的班,我们班还一个头八个大呢。郑辛心又征集了好多人的意见,最后发现呼声最大的是——直接穿校服!
台下有人唏嘘。
“要穿校服的话,肯定得不了奖啊!”有人抱怨道。
“错!”一直一言不发的韩楦突然站起来,“你想想啊,其他班都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穿才好看,那咱班穿校服就是与众不同啊!”
好像有道理。
于是就这么敲定了,倒是省钱了。
于是终于可以开始练曲子,结果就暴露了很多人五音不全的特性,和由于发育不成熟难以控制声音的问题等等。文艺委员调整了好几次声部,才好不容易协调过来。
好不容易到了比赛当天,我们这些十班的人混杂在五彩缤纷的服饰之中,落座观众席。等到我们班,刚刚准备走上台,就听见不知道哪班的人吼了一句:“他们班居然穿校服!输定了!”
我扭头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居然真的闭嘴了。
这种人,表面有气势,结果还不是一下就击倒。
无聊。
最后,我们班以0。5的差距败给二班,位居第三。
欢呼了一阵,就开始为月考而焦虑了。我们班学习氛围向来好,所以我们这些中等水平的就被那些尖子生影响得也开始不管到哪儿都拿着本书,所以我们年级前三就是二班、五班,还有我们十班。
*
我额头上的伤疤终于在一节体育课后不再是被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秘密。那天我们因为数学马老师拖堂而迟到了十分钟,被恶魔一样的体育男老师罚绕操场跑三圈。以前跑完步就算出汗再多我也是不敢把刘海光明正大的撩起来散热的,但那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毫无意识地就使它“重见光明”了。在场各位都有目共睹,当我反应过来,就已经一传十了。还有人打趣说,又多了一个分清我和天依的方法。
我也就只能笑笑了。
我后来想,我毫无意识的掀开了刘海,是不是证明,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早已接受了这道伤疤的存在,而且已经不在乎了?而且自从这个秘密曝光之后,我总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可能是因为终于不用再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了。
那么,这件令我在心里烙下阴影的事情,是不是也过去了呢?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跟林飘和天依说起这道疤痕的事情,两个人都是感叹了半天。
“不过后来,姓苏的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哈。”天依含着一大口牛肉,含糊不清地说着。
我低头不语。
苏梦舞走的那个晚上,我躲在被窝里低声啜泣了整整一个晚上,此后的两天也一直萎靡不振,我把差点就带着我去医院了,直到她的葬礼和那场大雨过后,才稍微好了些,却依然一直耿耿于怀。
当我们从食堂出来回到宿舍,就看到宿舍楼底下停着一辆救护车,周围还围着一大群人,不停地在吵吵嚷嚷这些什么。在哭泣的人有之,惋惜的人有之,惊恐的人亦有之。
林飘叫住一个隔壁宿舍的人:“这是怎么了?”
那个女生又担忧地往救护车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过头来跟我们说:“听说,有个宿舍的两个女生不和,一个女生就趁她不注意往她校服外套里藏了根针,那女生浑然不觉,在穿衣服的时候被针扎伤了肚子,据说扎得不浅,人都晕过去了。”
那女生说得我毛骨悚然的,天依赶紧拉着我们俩往宿舍楼里走,远离这是非之地。走到楼门口,就看见几个医护人员抬着一个女生急匆匆地正往外走,虽然一直捂着那个女生的伤口,但滚滚的鲜血依然一直在往外冒。我吓得赶紧收回目光,跑上楼梯。
太吓人了!
真庆幸,我的舍友是林飘啊。
后来听说,那个害人的女生被开除了,而那个被害的女生好像也没再在学校里出现过。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学校里传出来一种可怕的传闻,说刚开学那会儿的宿舍停水停电绝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破坏电路好方便行凶杀人!
我不禁毛骨悚然。
可是,从来没听说有死过人,也没听说停电是电路的问题,更何况要是为了杀人停电不就得了,干嘛停水呢?
大概是有很多人与我想法一致,这种传闻也很快被湮灭了,只当是有人吃饱了撑的编故事玩儿。
*
五月,一年一度的排球联赛开始了。不少人撺掇着我上——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我是不同意的,至于我态度的转变,来源于路老师的那句话——
“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擅长排球,或者是不是真的感兴趣,你们都要积极的尝试,哪怕是做一名替补。因为高一已经接近尾声了,这很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合作了。”
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这样被一语戳中了,然后就有些想哭了。
下课第一件事,就是找体委报了名。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全部在练球中度过。后来天依打趣我说,你跟韩楦,一个篮球,一个排球,挺配的哈。我笑呵呵地用手中的英语书去打她的头,被她灵活地闪开了。
比赛头一天,我们班又是很巧的对战七班,三局两胜制。第一局,我们顺利拿下。第二句七班突然发力,使得我们班跟他们势均力敌,最后还要加一球。
决定胜负的一球,由对方发球。我们几个人死死地盯着排球的运动轨道,不敢放松。
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大叫,我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却见身旁的张柠好端端的。正感到莫名其妙,却感到肩膀上传来猛的一击——排球好巧不巧的砸到了我的右肩。
前面的男生死死地盯着我,与刚刚盯着排球如出一辙,还带着点儿狠戾。
“金缕衣,你愣着干什么啊?!”体委冲我吼道。
我不理他,而是转头看着张柠:“你刚喊什么啊?”
张柠一脸无辜、毫不知情地看着我:“什么喊什么?”
在那一刻,真的很想抽她一巴掌。
“金缕衣,别把责任推给别人行吗?最后一球要是你接着了说不定我们就赢了!你愣什么愣啊?!”
呵,真是莫名其妙。
“你他妈骂谁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霸气的女声。
我转过头,只见天依正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下意识地抓住她,不想让她管。
“李天依,这是我们十班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没想到,体委居然是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咬的人。呵。
“你莫名其妙骂缕衣就跟我有关系!最后一球没接着怎么了?不还有一场吗!下一场能赢不就完了吗?!你……”
天依正吼着,突然有个男生跑过来,交给她一部摄像机:“排球赛我都录下来了,你看看。”
天依把摄像机接过来,轻笑一声:“正好,这有证据。张柠到底有没有莫名其妙地喊,一看就知道!”
她直接把视频倒到最后那块儿。在屏幕上看得清清楚楚,在排球向我飞过来的时候,张柠张大了嘴巴,我就是在这时候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虽然声音不太明显,但很清楚地证明了错失最后一球的责任不全在我。
第三局,天依坚持不让我上,把我拉到一边休息。
“你说……张柠为什么这么做?”我看着她的脸庞,问道。
她轻蔑地笑了一声:“这有什么为什么,贱呗。下回要再有这种小贱人,你就告诉我,我保证见一次打一次!”
我故作惊恐:“别别别,到时候再把她打残了!”
话音一落,我们俩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个相貌类似的女生,就这么并肩坐在阳光下,肆意地大笑着,放肆着她们的青春。在那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