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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灭门

“爹,娘。”林沐晴跑到厅堂。林父林母正等她用晚膳。“快来,娘做了你最爱吃的鱼羹。”。林母欣喜的望着林沐晴。摇曳的烛光下,林沐晴一眼看出她脸上似有泪痕。

林沐晴抿了抿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女儿不孝。”林父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望着林沐晴:“你这孩子,最是无情啊。”林沐晴低头不语:绘夏已经把事情告诉了爹娘,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林母又是红了眼,。把林沐晴搂在怀里,止不住的掉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

“爹,娘,女儿不孝。”林沐晴有些哽咽。五年的悉心照顾,林父林母视她如己出,甚至为了她都没有再要一个孩子。林沐晴不是狼心狗肺蒙了眼的东西,这一切她都记在心里。她也不愿离家,可是不离开庇佑之所,如何长大?还有她的皇后娘亲,狼狈出逃,至今林父,林母还有绘夏一直都闭口不提,更是让她心中疑惑。“自此以后,女儿不能在爹娘身边尽孝,望爹娘好生珍重。”林沐晴从林母的怀中挣脱,又一次跪下,磕了三个头。

“明日就要走吗?”林父扶起女儿,慈爱的望着她。“后日,还有些东西要收拾。”林沐晴垂下眉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那还好些,那还好些。”林母站起身:“娘去给你收拾东西。”林沐晴噘着嘴拉住林母:“娘,你怎么这么快就要给晴儿收拾东西啊。是不是等不及要晴儿走了!”她娇嗔的样子逗得林母破涕为笑:“你个小没良心的啊!这张嘴真真是个不饶人的!”

打算当晚就悄悄溜走的林沐晴不知道,一场血雨腥风正接近林林府。

夜四更天。

林沐晴背了一个小小的行囊从房间出来,四下打量后,低低唤了一句:“绘夏。”“小姐,”绘夏从阴影中走出来,悄无声息:“都打点好了。”“暗卫何在?”“在。”七个男子从各个角落忽然出现,仿佛鬼魅一般。“日后我爹娘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小姐放心,分内之事。”“那我走楼,”林沐晴尽力想让气氛活跃一些。她最不愿意看这种哭哭啼啼的送别。不然又怎么会背着林父林母偷偷离开呢。“珍重。”七人跟随她多年,亦知道她脾气,一声珍重已足够。林沐晴率先转身离开。七人也默默退回自己藏身的地方,目送她离开。外面的清风,秋月白和秋瑟瑟早已等候多时。

一路上都静悄悄的。林沐晴莫名有些不安,反常的情绪让她毫无睡意。“我想回去看一眼。”“小女娃娃到底心太软,我都料到了。”闭目养神的清风悠悠的开口:“月白,回头。”“是。”

马车匆匆掉头往回赶。林沐晴心中慌乱更甚,不安的情绪笼罩在心头,她不住地绞着手指。尚未到达林府,秋月白就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主子,有血腥味。”林沐晴猛地站起身,她也闻到了,血腥味,浓重的血腥味!顾不上多想,。林沐晴快步跳下车。

“小姐!”绘夏也慌了神,林家附近并没有别的人家,怕是出事了。

王府早已经熄了灯,看上去和她离开时一般无二。可越是这样平静,林沐晴就越害怕。空气中浓重的腥甜之气冲击刺激着林沐晴的大脑:“不,不,我们走,我们走,我爹娘没有事。”她一边摇着头一边要往回跑,却被秋瑟瑟一把拦住。

赶来的绘夏几人都不知该如何办了。她毕竟只有五岁。

“我先去救人。”心病难医,他不如先去看看有没有幸存者,清风快步离开。绘夏也没有办法,跺了跺脚,还是跑去府中了。秋月白沉默转身,不知去了哪里。

“我不进去,我不进去,他们都没有事的。”林沐晴冲着秋瑟瑟大吼大叫,情绪几近崩溃。“林沐晴,你清醒一点好不好!”秋瑟瑟不停地摇晃林沐晴:“你去看看他们啊!万一他们还活着呢?”林沐晴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要她如何接受至亲的离去?

“你快去看看啊,他们在等你。”秋瑟瑟俯下身子对她说。林沐晴终于停止哭泣,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府中跑去。

小小的身影奔上林府的台阶,磕磕绊绊的样子让秋瑟瑟看了心疼。她想,如果爹爹死了,自己能不能如她一般这么快的冷静下来呢?

红木的大门即使是在黑夜也让林沐晴觉得鲜艳且刺眼无比。她几乎颤抖着迈进门槛,尸横遍野!门口躺着的是张管家。每每林沐晴回来晚了,都会看到他在门口焦急等候的身影,连绘夏半夜出去给林沐晴买吃的,张管家也都给她留着门。现在他倒在血泊之中,没了气息。他的妻儿也同样死在不远处。

“爹,娘。等等晴儿。”林沐晴痛哭流涕,上一世,她的爸爸妈妈差点死在她面前。这一世皇后娘亲沦落民间,连林父林母……不,不可以,再给她一点时间,等等她,等她有能力保护这一切,保护她所爱的一切。

“小姐小姐,”绘夏迎面跑来,红着眼睛说:“王爷,王爷他有事要交代。”林沐晴愣住了,她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爹他有遗言要交代!“那我娘呢?”林沐晴一面跑一面问。

“王妃,王妃她……”绘夏紧跟着她,一听这话,眼泪又掉下来了。

“说啊!”

“王妃,不见了。”

林沐晴看着她,死死地咬住唇,脸色惨白。

“晴儿,你来了。”林父虚弱的看着冲进来的林沐晴,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爹,爹爹。晴儿来了,晴儿来晚了。”林沐晴抓住林父的手,内心天塌地陷。如果她没有离开,事情是不是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你无事就好啊。”似是看出林沐晴心中所想,林父安慰说。只此一句,林沐晴差点又要落下泪来,为什么,为什么么上天这样对她。

“你娘,被人救走了,务必,务必找回她。”

“爹,爹,你不要说了。等你养好了病,我们一起去找。”林沐晴强忍住泪水说,仿佛床上的男人只是累了一般。

林父没有答言,却看向书房的方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书,书房……”

“爹,爹!”那个男人却终是重重的落下了手不再睁开眼,只留下这样一句话。林沐晴一言不发,默立在他的身前,连眼泪都不再有:“去书房。”

她突然的平静,让绘夏等人心生寒意。林沐晴哭也好,闹也好,骂也好,吵也好,发疯也好,反正不管她怎样,都比这样好。平静背后是她遮住的惊涛骇浪。

林沐晴到了书房门前,却忽然又停住了脚步:“你们都在这等着,我自己进去。”然后又往前走。

清风一看就急了,冲过去要抓住她,却冲出两个身影一起挡在他面前。

“小姐说了,要我们在这里等她。”绘夏从来遵听林沐晴的命令。

“先生就听她的吧,若她还像刚才那样,那么我断然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进去。”秋瑟瑟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虚掩的书房门:“可她现在,是个冷静的魔。”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清风的肩:“先生该信她的。”秋月白看向书房。

清风也看着那间悄无声息的书房,好像根本没有人进去过:“唉,小晴儿啊。”

天色渐明,三个人在外面等得焦心,里面却依旧迟迟没有动静。

然而林家刚好是在城外的,不然早有官差过来了,说不定还能抓到几个。林家是唯一一个住在京都郊外的皇亲国戚,素来不结交权贵,也没有参与朝廷中两位皇子的夺嫡之争,今天却有了这样的祸端。清风眯起眼睛打量了一圈,只怕,与那样东西有关。

“小姐,”绘夏惊呼一声,急得要哭出来:“这是怎么了啊?”清风看见林沐晴的身上伤痕累累,并且非一种伤害所致。“没有事。”林沐晴摇摇头。

“秋大哥,瑟瑟,你们俩想办法混入奴隶市场,我自会去把你们买下来。”林沐晴首先把这对父女安排好,又看向绘夏:“你先和我一起去报官,面见皇上,然后你去把养在庄子里的那四个女孩接来。”

“是。”三个人齐声回答。

“师父,半年,半年以后,再来接晴儿回师门。”林沐晴神色如常:“找一些武林中的典籍来,特别是关于吴楠身上的蛊虫。劳师父费心了。”

“无妨,这点东西老头子还是有的。”清风爱怜的看了林沐晴一眼:“那我先走了。”

秋月白秋瑟瑟两人也离开了。

林沐晴看向东方略泛起的鱼肚白,喃喃低语:“天亮了。那我们进城吧。”

汴东史书有记:汴东二十二年,夏。皇室宗亲林王府一脉惨遭灭门,仅留一女一婢。圣上召见,深感遗女林沐晴聪慧过人,命其任承其父世袭之位,居于旧所,且不必日日朝见,可自由进出宫门。时人多称其晴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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