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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辽西惊雷 不一样的阿哈

初春的辽西大地,万物复苏,大地一片五光十色。林间坡地铺着厚重的草甸,无数野花在其中摇曳多姿。偶尔看见几只灰色野兔,三瓣嘴里嚼着肥嫩的青草,不时支起耳朵警惕的东张西望过后,又躲进了草地里消失不见。空中的飞鸟不停俯冲玩耍,怡然自得。

密密麻麻的针叶林,沿着连绵的丘陵不断蔓延,远处的雪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雪山流下的涓涓溪水,汇聚成了一条条小河,而后又聚成了一条条更大的水流,欢快的在水道上奔腾,浩浩荡荡奔流进了苏子河,让这条原本安宁的河流变得汹涌澎拜了起来。

如此美景本是踏青的好时候,可如果是在要回家的路上,遇见了河水暴涨,恐怕心情就很不美好了。现在,苏子河边就聚集了这样的一行人。几个留着金钱鼠尾的壮硕侍卫,正在极为粗鲁的咒骂,可如今这波涛滚滚的谁会驾船出来?这一行人等,今天估计是回不去了。

几个侍卫交谈了几句后,其中一人走到路边一辆不算华丽的马车前,打了个千说到:“公主,苏子河涨水了,奴才寻不到可以过河的船,今天我们回不去了。我们立刻安营扎寨,待明日再寻船过河。请公主稍候。”

“好,你们安排了就是,我想下车走一下。”车里一个清脆的女声回答后,车帘就被拉开了。一个梳着双髻,头插黄铜发钗,身着黑红相间女真连裳,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从车里冒了个头出来,娟秀的面容,让人一看就很是喜欢。

少女站在车辕上左右看了看,清瘦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很喜欢这样的风景。马车后一个留着平头的少年阿哈,被一个侍卫踹了一脚:“你找死啊,快过去,要是公主摔着了,劳资剥了你的皮。”少年一听,立刻惊慌失措的跪在了车架前,给公主当板凳。

“不用了,我自己会下。”少女说完,就自己跳下了车,几个侍卫跟着她去到了河边。少女不时捡拾花草,又逗逗野兔,顺便还和蝴蝶玩耍一番。玩累了,就这么往草地上一躺,听着鸟鸣,看着蓝天,月牙般的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的灵动色彩。

这时有几个侍卫“哟哟哟”的吆喝着便纵马进了深林,不一会儿就看见几只屁股开花的狍子从里面飞奔而出,然后就被一箭射穿了脖子,惊慌的兔子和野鸡被撵的东奔西逃,围观的众人不时高声喝彩。

一头暴躁的野猪,也从丛林里被赶了出来。野猪口喷粗气瞪着绿豆眼,凶狠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挺着獠牙就冲向了正在看热闹的少女。愤怒的野猪,如同一辆失去了控制的马车,飞速破开了厚重的草甸。。。。

少女被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就急忙站起身来,往马车旁边跑。可此时原本没入脚踝,松软无比的草甸,却如同一个狞笑的沼泽,不时将她绊倒在地。就在此时,一柄利斧带着呼啸声飞了过来,准确的砍在了野猪头上。。。。。

野猪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世界变成了血红色,哼唧了一声就翻滚在地,只剩下四蹄不时抖动一下。这时一个侍卫纵马从野猪旁边一闪而过,然后潇洒的俯身拾起了利斧。“额呵呵”的拉长声调嗷嗷叫着,向众人炫耀自己的技艺,众侍卫又是一片疯狂的喝彩声。。。。。

少女不停摸着胸口,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刚才那一幕着实把她吓坏了。那些侍卫对于他们口中的公主受到惊吓一事,似乎熟视无睹,他们对于今晚能够吃一顿烤野猪肉更感兴趣。少女独自一人坐在了马车轱辘边,噘着小嘴,眼圈红红的看着侍卫们。。。。。

这时几片重叠在一起的大树叶,递到了少女的面前。少女揭开最上面的一层树叶,只见里面装着一大堆晶莹红亮的小果子。“刺葫芦”,少女惊叫了一声,原本委屈的小脸上泛起了一丝惊喜的红晕。

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零食,她总是喜欢往嘴里塞一大把,然后闭上眼睛感受那种充斥口腔的酸甜感。这时额娘就会擦去她嘴角的红色汁水,宠溺的用手指头戳戳她的脑袋,又把另一串刺葫芦送到她嘴里。。。。。

可如今,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额娘了,她还好吗?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外祖母过生日,皇阿玛特意准许了几天假期,自己根本就不能走出雄伟的赫图阿拉城,只能呆在城中那座小小的宅院里,等待着皇阿玛安排自己的一生。

这苏子河的水能不能再大一点?这样,我就可以在外面多呆几天了,而不是每天面对那些烦人的老麽麽。。。。。

少女凝神想了片刻,转过头看了看,递给她野果子的侍卫问到:“麻古,这是你给我摘的?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麻古豪气干云的回答道:“那有什么,小事而已。正是奴才给公主摘的这野果子。这里还有一点蜂蜜,用来蘸着吃最好不过。”说罢,护卫又把一大块还流淌着肥厚蜜汁的蜂巢递到了公主面前,几只黑的来发亮的手指头深深的陷在了蜂巢里。。。。。

公主微微一笑,用树叶接过蜂巢后,侍卫便躬身退下,他与其他的侍卫嬉笑之余,脸上更多了一层志在必得的笑容。公主将跪在一边的那个平头阿哈叫了过来,用流利的汉语问到:“这野果子是你摘的吧?还有这些蜂蜜也应该是你摘的,是不是?”

“正是,本想亲自呈献给公主。但麻古说我的手太脏了,就由他来呈献。”阿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眼神的余光正好可以看见公主,这样最合适不过,这是做阿哈的基本要求。

“我就知道是你。在府里所有的阿哈里面,你是最爱干净的一个,也是吃饭最讲究的一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主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难道上次被牛顶了以后就变聪明了?来,赏你一点,我吃不完。”公主说完,将手里那块蜂蜜掰下一大块递给了阿哈。

阿哈双手过顶,恭敬的接过蜂巢。脸上充满了得到主子赏赐后的喜悦感,这也是阿哈要活命的基本要求。

“吃啊,你怎么不吃。”公主说完,用舌头俏皮的舔了舔蜂巢,端得可爱无比。

“公主,我待会再吃,我先去看看烤肉什么时候弄好。”阿哈说完,便跪着退了下去,但心里很不爽快。这小妮子居然还鬼精鬼精的,竟然把那个蛮子手抓的部分给了我。开什么玩笑,这样的手抓蜂巢能吃?

妈的,刚才取蜂蜜的时候,屁股上被弄起了好几个大包,哎哟,这会儿火辣辣的疼,这得用蜂蜜涂一下,不然会毁容的。

阿哈躲在一边,往自己屁股上抹了蜂蜜,刚想顺手把蜂蜜丢了,可仔细想了想,又找了几匹大树叶把蜂蜜细细包好。这蜂蜜可是好东西,丢了怪可惜的。。。。

篝火烧得噼啪作响,野猪烤得滋滋冒油,一股股浓郁的肉香味随着微风在河边散开。几个侍卫喝着烈酒,吃着烤肉载歌载舞。平头阿哈谦卑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锅野菌煮成的鲜汤,锅盖上还放着几个大饼。

“这是公主命我煮好端给大家的蘑菇汤,这里还有气好的几个大饼。各位慢慢享用。”阿哈说完就把菌汤还有大饼放在了地上。几个侍卫对于公主的安排很是满意。

其中一个侍卫,拿起切肉刀,将一大块烤好的狍子肉切了下来,拿给阿哈:“公主也要吃点肉食才行,就说我们谢谢公主的好意,去吧。”

阿哈接过烤肉,便恭敬的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拍了拍脑袋,从怀里拿出包好的蜂蜜递给几个侍卫:“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这个蜂蜜也是公主赏赐给诸位的,说是大饼用来蘸着蜂蜜吃,最为美味。”说完,阿哈便转身离开了。几个侍卫一听,更是大为高兴。

于是几人便吵闹着将大饼和蜂蜜分了,一人盛了一碗菌汤。绵厚的大饼,就着菌汤吃一口,麦香混合着菌汤的鲜浓,说不出的舒坦;大饼蘸着蜂蜜,则另有一番美妙滋味,再来上一口烈酒,吃上一块肥嫩的猪肉。几人吃得满嘴冒油,汁水横流,大呼过瘾。。。。。。

公主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狍子肉,泪珠儿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是皇阿玛的侧妃所生,虽然今年已经14岁了,可连个名字都没有,身边也没有个侍奉丫鬟,只有这个平头阿哈供自己使唤,其余的事都是自己照顾自己。

皇阿玛只给她封了一个不入流的乡君品级,就算了事。皇阿玛都是如此态度,自然让那些粗野的侍卫更加肆无忌惮。女真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

额娘也不争气,生了几个都是女孩儿,这让她们母女几人,更是生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遭受灭顶之灾,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可女真人这么对自己就算了,你一个汉人阿哈为何也是这么趾高气扬?不行,我得报复。。。。

“阿哈,我要吃烤野猪肉,这个狍子肉又老又酸,不好吃。你去给我找侍卫换一下。”公主说完,觉得自己已经很有气势了。再说,野猪肉确实比狍子肉好吃的太多了。

“公主,那些侍卫让我们到马车这里来吃饭,想必就是存心想吃独食。我如果过去了,再被他们揍一顿,明天就没人给你摘刺葫芦了。”阿哈恭敬的说到,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紧张而异样的神采,因为他看见那几个侍卫已经吃喝的都差不多了。

“那我也想喝蘑菇汤,你为什么只给他们做,不给我做?连你也欺负我?我。。。”公主一句话没说完,就哽咽了起来,然后又自认为很凶狠的盯着阿哈。

对于小女生这种眼含泪水,连娇带嗔的所谓凶狠目光,阿哈自然是无视的:“公主,那是我自作主张的为他们弄的,你就别喝了。”

“什么?你。。。。”

“公主,我虽然是个阿哈,可也得找个靠谱的主人吧,我自然是和勇士们在一起为好,难道跟着你混?你还有肉吃,我到现在连口汤都没喝到,待会儿还得像条狗一样去抢骨头吃,看见没,边上的那几个阿哈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啊,你竟然是这种人,我,我看错你了,当初就不应该救你。”公主委屈的说到。

“嘿嘿公主,你现在知道也不晚。”阿哈的表情很欠揍,到让人搞不清楚谁是主人了。

这时,侍卫麻古,拖着酒囊,啃着一块野猪肉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个长长的酒嗝后,侍卫嘴里冒着酸臭气,摇晃着脑袋说到:“公,公主,我自问也是女真的勇士,我回去就向皇上提亲,我要娶你,你等,等,等。。。。额呕。。。。”

侍卫一句话没有说完,便张嘴呕吐了起来。阿哈一看急忙扶着目瞪口呆的公主去到了一边:“公主,你看,这人喝多了就尽说胡话,你这儿呆着,我去看看。”

此刻的公主已经由目瞪口呆变得狐疑不已,怎么所有的侍卫都到了下去,还在痛苦的嘶喊,喝酒喝吐了不该是这样啊。对了,刚才那个阿哈,怎么如此大胆,竟敢搀扶我?

此时,看到所有侍卫都倒在地上后,平头阿哈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了根绳子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公主:“公主,你好,我要绑你了,你别闹,我待会轻点。。。。”

“你,你,你。。。。你要干,干。。。什么。”公主紧张之下,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说话结结巴巴。不大的火堆边,公主看到这个阿哈的表情如此恶劣。

“我,我,我。。。。自然是,要。。。。。”阿哈给了公主一个你懂得眼神,这让公主更加慌张,手脚绵软无力。只好双手紧紧抓住衣领子,斜靠在马车轱辘上,惊恐的看着阿哈。

“咦?你这幅模样,拿我当什么人了?闹什么,闹什么,严肃点,这打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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